第77章 三亚赌场
宋皎做梦也想不到, 自己这简陋寒酸的小公事房,竟会有连着迎驾两次的荣幸。
但是,房间并没有因为太子的驾临而“蓬荜生辉”, 相反,房门关上,里头的光线便暗了几分。
宋皎给赵仪瑄抵在书柜上, 他本就高大,这会儿以手为缚,长腿为牢,如此一来, 简直竟让宋皎有几许“暗无天日”之感。
其实,太子耍了个赖。
在霁阊行宫里, 他想的最多的确实是她。
所以这答案其实也没有错。
但其实一旦想起她,就不仅仅只是想着一个名字这么简单了。
那是活色生香、无法尽述的。
所以这个答案也还可以算是错的。
是对是错, 都只凭他自己的解释罢了。
而现在太子想要她错。
赵仪瑄盯着宋皎的眼睛, 只不过是三天没见而已, 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的时候,居然就有无法把持的心悸之感。
有点贪恋的, 他的目光寸寸挪动,从眉眼向下,最后在樱唇之上逡巡。
“其实……本太子想的是……”情难自禁,赵仪瑄低语着靠近,就在唇将贴上去的瞬间,他停了停。
太子的眉峰微蹙,他仍是盯着宋皎的嘴唇, 但目光中的热切却在瞬间减退了几分, 而多了几分疑惑。
“这是……”他喃喃地, 以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地擦了擦。
本来以为是看错了,然后拇指蹭过之后,他总算看出了宋皎的唇边有一点伤,因并非新伤,先前又未细看,竟没瞧见。
此刻上了手才算发现。
赵仪瑄微震,他想起了诸葛嵩跟自己说过的。
当时听着的时候,因为被瞒报,他惊怒交加,不过那会儿有一大部分火气是发泄在了侍卫长的身上。
而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想来见她,一是因为听说了宋皎要离京,二来便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想亲眼一见。
只是偏赶上听见她跟徐广陵的那些私话,一时让太子忘了这节。
此刻,赵仪瑄看着宋皎的唇,能想象到她挨了豫王一巴掌时候的情形。
这是他的人,他都还舍不得动手呢,赵南瑭居然敢先伤了她。
豫王,这么快就忘了东宫那一巴掌了。
或者赵南瑭根本是把那一巴掌记在了她的身上?故意为之?
太子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然恢复平静。
赵仪瑄深深呼吸,轻声问:“诸葛嵩说你受了点小伤,总不至于,指的是这个吧?”
宋皎微怔,然后下意识地将右臂向后一撤。
太子即刻察觉了,他深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臂握住。
察觉她想躲便道:“别动。”
宋皎不敢动,只说:“已经好了,殿下不用看,是小伤而已。”
原本她是个不禁伤痛的人,受一点痛都要难以忍受。
不过这伤已经时过境迁了,让太子看了也是徒增他的烦恼。
何况,若跟赵仪瑄的伤比起来,这自是不足一提的。
但赵仪瑄还是将她的袖子拉了起来。
在他面前的,是白生生的嫩藕似的胳膊,皓腕纤细的让他不敢过于用力,但就在她原本无瑕的雪玉一样的手肘上,多了一道甚是狰狞刺眼的,大概有两个指节长的割伤。
已经是在愈合了,但当太子见到这伤的时候,仍是心头一颤。
他的目光盯着那道伤,然后慢慢地看向宋皎。
宋皎莫名地有些心虚,见太子看完了,便把袖子往下拉:“是不是已经都好了?没什么可看的。殿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个儿的伤吧。”
说这句的时候,宋皎想起了那句“动你就是动本太子”,这会儿她心有余悸,生怕这句话有什么灵验在内,所以她很想让赵仪瑄平安无事的,别把自己也带进去,反之亦然。
不过,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不当回事,可从来上药都是小缺替她的,从受伤到如今,宋皎硬是没看过那伤处一眼。
因为她害怕。
赵仪瑄瞧着她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疼吗?”
“啊?”宋皎眨了眨眼,忙道:“早不疼了,多亏有个路人给了一种好药,小缺说才敷上血就止住了。”
赵仪瑄握着她的手并未放开,垂眸道:“当时,一定很疼,是不是?”
太子的话很轻的,几乎像是耳语。
但宋皎听着这句,却像是有人在耳畔放了个雷。
她才受伤的时候,徐广陵跟小缺都在,但面对徐广陵的无措徘徊,小缺的惊急担忧,她并没有任何的慌乱,而去平静地安抚了他们两人。
当着豫王的面她是流过泪,但是受了这伤,向来最怕疼的她却没有哭过。
心里反而有一种类似于“壮士断腕”似的决裂跟悲壮。
直到现在,突然间听了太子的这句问话,宋皎的眼眶迅速地开始发潮。
她不知道为什么,赵仪瑄轻飘飘的这句话,会引得她起这么大的反应。
宋皎不想让太子发现自己的异状,便故意笑了笑,转开头道:“没、不疼,当时……太突然了,忘了。”
不等她说完,赵仪瑄将她抱紧。
宋皎愣住,但她发现太子动了右手,她吓得叫道:“殿下您的手……别动啊!”
她怕极了,察觉太子还是没有收敛,惊慌失措地带了哭腔:“求你了殿下!弄坏了伤口就糟了!”
赵仪瑄将她拥在怀中,简直想把她抱到自己的心里去,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人能伤着她了,也不会让她再受这种疼。
太子并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心情复杂的,直到听见宋皎哽咽的声音,他微微一震,这才放松下来。
他重新看向宋皎,却看到她红着双眼,眼中带泪,倒像是给自己欺负了似的。
赵仪瑄不由笑了:“你怕什么?本太子自然有分寸的。”
宋皎的唇动了动,一滴泪却滚了下来:“你……殿下你不能这样!如此的毫无顾忌……”
赵仪瑄听出她的语气里带着责怪,但也带几分后怕似的委屈,他的眉峰微动:“夜光,真替本太子担心?”
下意识地,宋皎一咬唇:“殿下从来行事都凭自己的意愿,从来不晓得别人会担惊受怕,我并不是说我,我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就如殿下身边的盛公公,诸葛侍卫长他们,为了殿下尽心竭力的,殿下好歹也该听一听人家的话,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毕竟不是神仙,也是肉身凡胎,倘若有个万一……”
话音未落,眼前微微一花,是太子已然压了下来。
赵仪瑄满心的欢喜,情难自已。
如波浪似的欢喜一阵阵地潮涌,她的每一句话,都会把这喜悦搅推的更高些,冲涌激荡。
他按捺不住这样澎湃荡漾的心情。
太子疼惜宋皎的伤,但是她却也同样真心的在为他担忧。
虽然宋皎自己还不甚清楚,但太子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对自己,不是无心的。
如果是无心,她绝对说不出这些最熨帖的最细密的叮嘱。
太子只想抱住宋皎,好好地疼疼她。
他想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因为心有羁绊的他,绝不会那么短命。
直到宋皎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赵仪瑄才总算放开了她。
“你……殿下、能不能正经些听人说话!”宋皎断断续续,声音微弱地说。
她的眼里还有着泪,眼神里却又多了愠怒。
宋皎以为太子又没有听自己的话,而她的话竟是白说了!
之前,她还觉着盛公公婆婆妈妈的,如今她发现自己也不遑多让。
但现在宋皎已然同情了盛公公,因为这种嘴碎怪不得公公,毕竟不管是说几遍,太子都不会听进去,所以非逼得他们得一遍遍的提醒。
赵仪瑄看着她喘气都不稳的模样,笑道:“知道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这里呢。”手指在胸前点了点:“难道要本太子背一遍给你吗?”
宋皎歪头恨恨:“能背又有什么用,能做到么?”
赵仪瑄道:“当然。”
“那殿下刚才是怎么样?”
“方才……还不是夜光太惹人疼了,一时就有些忘乎所以。”
宋皎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