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四十四/“他是我叔叔”
高考一直持续三天, 苏芷意外的心态平和。
考完一科忘一科，第三天下午四点四十，她考完最后一门生物。
考场里铃声响起的时候, 老师严声提醒所有人放下手中的笔。
苏芷把答题卡平展放在桌面上, 老师已经开始快速地收卷, 从她的面前将她的答题卡收走时，她目光安静地朝一侧的窗户看去。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慢慢地开始出现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人。
随后，第二个, 第三个。
跑出考场的人越来越多, 她身上也迅速地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而后，心里开始无法控制地潮涌。
她心跳加速, 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
结束了。
一切结束了！
因为本校作为考场的缘故, 她放在学校里的东西早就在考试前几天收回了家。苏芷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着红色裙子的阿姨。
阿姨还拿了面“必胜”的小旗子, 一看见苏芷就开心地摇个不停。
苏芷一眼看见李阿姨，眼眶又不受控制地发红。她小跑着过去, 抱了一下阿姨。
“解放啦, 苏小姐。”
苏芷含着眼泪笑起来：“解放了。”
-
并没有想象中的高考过后应有的那种“疯狂”，苏芷那天回到家后除了觉得有些兴奋以外, 也觉得无尽的空虚。
一下子，她什么都不用干了。
一下子，她找不到可以用来填补空虚的东西了。
在家里躺了几天之后，言希喊她去学校拍照。穿校服, 拍两个人的毕业照。
她约了一个网红摄像师，和苏芷在校园里拍了四五个小时。
苏芷极尽地配合，两人拍到下午四点左右结束。
摄像师回家修片, 她们俩各买了一个冰淇淋坐在操场看台的阴凉处慢悠悠地吃着。
“我和阿正分手了。” 言希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很是随意地说道。
苏芷转过头去看言希，她目光很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有要哭。
苏芷眯着眼睛重新看回操场，问道：“为了什么？”
“他重新找了女朋友，也是在他们酒吧工作的一个女的，” 言希一边往下撕包装纸一边说道，“应该就是几个月前在一起的，他说他和我算起来在那次事情之后就是分手了。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猪油蒙了心还以为人家会等我呢。”
她说着冷冷地笑了笑，然而也并未展露出太多的消极情绪。
言希转头看着苏芷，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到时候上了大学一定找个比他更帅更好更优秀的男朋友，现在想想他算个屁！”
苏芷忍不住被逗笑，冰淇淋化了一滴掉在她的手背上，她轻轻舔掉然后加快速度继续消灭。
“肯定可以的，大学里优秀的人多了去！”
“不过作为过来人，我也给你点恋爱经验，” 言希凑到她身边，“不对，不算是经验，算是警告吧。”
“什么？” 苏芷认真去听。
“做/爱要带套！”
苏芷：“……”
言希看她一副愣住的表情，笑得前倾后仰。
“对不起，这也是我听来的，并非本人实践。”
苏芷瞪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把冰淇淋吃完，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指，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不过我对于男人的劣根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言希也吃完了冰淇淋，她挽着苏芷的胳膊说道，“他牵到你的手，就会想抱你，一旦抱了你，就会想亲你。要是把你亲到了，下一步就是开始乱摸，你要是不阻止，马上就会发展成做/爱。”
苏芷：“……”
言希眉头一皱：“你怎么一脸痴呆地看着我？”
苏芷：“……”
言希又凑近去盯她眼睛，苏芷仰身后退。
“不过说回来，你和你的程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言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好久好久没听你提过他了，是还在忙吗之前听你说过。”
苏芷抿了抿嘴唇，顿了片刻。
“嗯。”
言希几分狡黠地笑起：“我先说，我和阿正拉过手，抱过，亲过……也摸过。”
她随即看着苏芷，问道：“到你了，你们到那一步了？”
她话音落下，却看见苏芷有些失神地看着操场。
言希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苏芷倏的回过神，看着她。
言希：“你们到哪一步了？”
苏芷愣了一下：“什么？”
“你和程老师，” 言希问道，“拥抱，亲吻，还是上床？”
苏芷耳后迅速地悚起鸡皮疙瘩，顶棚遮蔽的看台上，无端起了一阵风。
她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拥抱……其实也不算。”
“什么意思？” 言希皱眉。
苏芷很是干涩地笑了一下，抬起了手臂。
“这样。”
她虚虚地在言希的后面环了一下，并未碰到她任何。
“没开灯的车库里，只有我抱住他了。他就这样回抱了一下，甚至没有碰到我。”
“为什么？” 言希问道。
苏芷目光朝不远处的天空看去，今天没有云，一切都显得很辽阔。
为什么，其实她说得上很多个理由。
然而，她沉默了一会。
声线平缓地说道：“因为他是我叔叔。”
言希像是忽的想起来一般“喔”了一声，“也对，他毕竟已经成年了，还比你大那么多。不过我记得你也很快就过十八岁生日了对吧？”
苏芷点了点头：“六月十六。”
“真好，” 言希说道，“你很快就可以和你的程老师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苏芷嘴角笑了笑。
然而，也不知为何。
她同时也感受到一阵惴惴的惶然。
因高考结束之后，他也仍然没有给她打过任何电话。
-
接下来的几天，苏芷一直都待在家里看志愿，她分数估得差不多了，可以选到北岭大学很好的专业。期间她其实想过要不要给苏昌铭打个电话。
可也就一瞬的念头，她既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有说的必要。
日子还是照常过。
六月十四的晚上，苏芷接到了程怀瑾打来的电话。
她洗完澡正坐在花园里发呆。
去年的花在年初的那场大雪里败了不少，春天的时候家里重新种上了一批新的花木。
新开的洋桔梗，如今也长得鲜艳俏丽。晚风一吹，跟着左右轻摇。
她原本在用手机外放着很轻的音乐，忽然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