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怪

老人的声音沉闷而无力，透着一股看不清的沉暮之气，他说：“当年我逃避仇人的追杀，来到这大漠，当时的我身受多处重伤，再加上没有水粮，几乎死在这沙漠里，是你娘救了我，她不问我过往，也不问我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就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找样东西。”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陆壤则慢慢地走到了他的旁边，在他旁边坐下来，却什么都没有问。

老人继续说：“那时我知道，她是看我懂医术，所以才带上我，呵……她实在是个特别的姑娘，年纪轻轻一个女子，居然敢只身闯沙漠。”

老人这时笑了一声，那笑声竟是把那股不祥的死气驱散了一些，接着老人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她是为了寻找杀丈夫的凶手，那时她时常提及有一个女儿，她的女儿和她很像，长得可爱，还特别聪明。”

“……”对于母亲的印象，陆壤只到五岁时的样子，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脸还挺大，女儿很可爱，和她很像？

但这么听着，她的脑海中却莫名的浮现了母亲说话时的样子，那时从莫卡的口中她也听到了一些有关母亲的事，在他的眼中，母亲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开朗洒脱，勇敢无畏，只要想做的事，就会付诸行动。

她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似乎把曾经破碎的母亲的形象补全了。

老人这时捂着嘴咳嗽了一阵，他的脸几乎深深地埋在手掌间，咳声很压仰，陆壤不由担忧：“老先生……”

老人却抬起了手阻止她说下去：“那个时候啊，我其实也没多想和她一起找什么阳心草的，只是那时我不敢离开沙漠，自己一个人又怕出事了没有人搭把手，就和她这么凑合着一起当个路上的伴，可你母亲这人啊，就由不得别人安生，整天跟我显摆你爹的医术有多高明，长得有多玉树临风，对她和你有多温柔体贴，然后再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开始的时候，我听着挺烦，可是后来渐渐明白了，她只是借此怀念已经不在的丈夫，思念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女儿，我半生孤独，无父无母，无妻无子，除了仇人好像什么也没有，一天天听着她念叼念叼的，竟好像自己也莫名的想要是自己也有个家就好了。”

说到这，老人要笑，可却咳了起来，陆壤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坐在他的旁边，等他咳停了，再次劝道：“老先生，还是回屋吧，这里冷。”

“不，就这样吧，你可是不累，可以陪我看一会儿星空，这死城里上面的量空，我总感觉比其他的地方要大要亮。”

陆壤愣住：“这里是死城？”不就是孟复跟她说的那个地方吗？

老人看她惊讶的样子：“你来到这里，却不知道这里是死城？”

陆壤笑了起来，有一点点尴尬：“我的确是想要来死城的，可是后来出了些问题，是直接被海子卷过来的。”

老人终于转头看向她，定定地看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你娘让我在这死城中等你二十年，如果二十年后你没有来到，便不用再等，如果你在这二十年内找到了这里，说明你知道了一些事情，已经有了些线索，但看这情况，你似乎知道的并不多？”

“是不算多，我只是知道我娘为了追查我爹的死因，来到了这里，就想顺着她的脚步走一遍，看看能查出什么。结果还没到，就半路遇到了一些人，出了一些事。”

“那你们命是挺大的，而且相当走运。”老人又把头转了回头，默默地看着天空。

“此话怎讲？”陆壤奇怪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