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论而闹

七层楼宇，一楼。

在那对主仆一句“得大补”，一句“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双重刺激下，四大才子之一李韬一个激灵，咳嗽吐了些东西出去。

“文途浩浩，想我李韬阅籍无数，辩达无败，没成想今日会遇见如此粗蛮之辈！可怜可叹，被人气至郁结吐血，亦为我之心性不足。”

李韬自说自话，满是喟叹与愤懑，旁边些许之人却略为尴尬。

地面四周，哪曾见到半点血迹?方才李韬所吐之物，不过是一些口水津液而已。

不仅如此，他的吐物喷在了一些观者身上，这对于文儒书生来说，过于粗鄙无礼。

很快，那些甩衣厌嫌动作引起李韬注意，他终于后知后觉，气血再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孙兄，周兄，还请随我去往二楼一观。”

李韬不打算就此罢休，拂衣走上楼梯，逃离这令他难堪的环境。

二楼，是以说字为主题的一层。

在这里，偌大房间被七纵八横分列，一件件古今疑事被悬在挂卷上呈现。

诸子百家，各方儒生聚集在那些垂卷前，或蹙眉静思，或高谈自己之想，或倾听他人之理，更有甚至，直接拿出笔墨，就近席地而坐，奋笔疾书写下一时灵感。

“生逢乱世，我辈儒生自当心系天下，穷毕生所学，为苍生百姓谋一处安庇之所，而不是沽名钓誉，沉浸在这种古今之谈上面。”

单余生看着二楼之象，情绪却是不高，自嘲一笑，不知笑这楼宇之内的某些人，还是在笑他自己。

“单兄心怀鸿鹄志向，系民生天下，于这乱世之中，总会有一展抱负之时。”

莫无秋高看了单余生几分，单余生笑着摇头，三人穿梭在这些古今疑事挂轴之间。

一圈下来，他们只是驻足聆听了一些儒生言论，并无开口之意。

“莫兄，看的出来你对这里也无甚兴趣，咱们不妨去楼上看看。”

单余生侧身引领，莫无秋与已经看的哈欠连天的周雪跟上。

就在他们刚走没一会儿，李韬与他的簇拥者追了上来。

“古今疑事难尽数，若是没有一定见地，出口成章便成了出口成獐，走，且看他们能吐出什么象牙玉论来。”

李韬衣袖一甩，踏步而入，一股凌然气势散发，颇有士子一怒威严。

二三楼楼梯间，莫无秋神海微动，感知到了李韬等人的踪迹。

“单兄，你与那李韬，似乎是不大相对。”他冲前面行走的单余生问道。

单余生闻言回头，兀自一笑，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我与他无甚过大的恩怨，只是彼此文风不同，互不登对罢了。实不相瞒，对那所谓的四大才子，我敬佩诗才宋知进，赞赏诡画江淮安，仰重文儒安阳鸿，却偏偏对这李韬，甚感虚伪，不屑一顾。”

“可惜呐。”

单余生幽幽一叹，眼中流露出悲凉之色，他继续道：“生逢乱世，本是群雄逐鹿、士子点天下之之际遇。七分实力，三分运气，诗才宋知进叹苍生疾苦，踏上悲情文路，书百姓，书现实，书那无尽战火纷飞孤鬼魂。”

“诡画江淮安，一手墨笔点春秋，画功惊艳，却被权贵请去作那胭脂红尘图，他不肯，怒骂权贵伪贱，而后被人断去作画之手沦为废人一个，至此杳无音信，唯留旧画绝笔。”

“唉，最可惜不过文儒安阳鸿，他有不世之才，虽出身贫苦，却怀鸿鹄之志。一手纵横之术，一手安泰之政，当真乃文武双全的将才与谋杰。然世事无常，他生为赵王朝子民，赤胆忠心皆付于赵，却逢赵王朝奸佞当权，连翻贬谪，最终困死于一座孤城之内。听说攻城势力中有一谋士，对安阳鸿甚为推崇，三顾求其易山出城，条件之丰令人惊叹。呵，“若往，那此志便从修身始，一生之浮，无华非绽遗，功成功败，一抔黄土，罢了。”，这是文儒最后的遗言。”

单余生怅然讲着，莫无秋发现，这位儒生的眼眶已经不知不觉通红。

周雪也暂停活泛，低着头，眼睛闪烁莫名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兄，一时情难自禁，让你见笑了。”单余生衣袖拂面，情绪略为低迷。

“单兄乃性情中人，莫某佩服尤有不及，何来见笑一说，三楼到了。”

莫无秋随口揭过方才话题，三人进入三楼。

七层楼宇每一层都极尽古香古色，三楼贵在“论”字，故而三人还未露面，一阵唇枪舌战之声便迎面而来。

推门走入，令他们略为尴尬的是，在场之人无有多少注意投给他们。

看聚散程度，这些文人儒生分成了七八个不同论营。

发言分先后，一个论营中有人站起，先是冲其他人抬手行礼，然后陈述己见，娓娓道来。

话罢，另一论营之人如法炮制，慷慨激昂，毫不示弱。

粗听之下，这些人个个说的有理有据，挑不出太多毛病。

“单三通?快来坐下，与我等共辩这些小郎乎。”

一位书生眼尖，一眼看见了单余生，二话不说，起身过来就将单余生拉了过去。

单余生一脸推脱却被无视，观那青年面红耳赤之色，正是意气风发，大展雄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