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缝合术

“其实是这样的，有两件事情。”布丽吉特的回答让王云有些出乎意料，王云知道其中一件可能和之前厨房里和那个亚裔女同事的对话有关，但是另一件他就不清楚了：“我们先说说第一件。刚才杰伊·金，我们市场部的一个实习生向我们发起了投诉，说我们公司的布雷·莱还有文清·李对她进行了言语攻击和种族还使用了性别歧视语言，她说当时你也在场，是真的吗？”

“我在场，但是布雷和文清没有使用任何言语攻击和歧视性语言。”王云皱了皱眉，随后说道。

“是吗？”布丽吉特直视了王云的眼睛一会，随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根据杰伊所说，莱先生和李先生利用了‘亚裔都会功夫’这个刻板印象对她进行人格攻击，并且随后又以她是女性所以必然不会功夫对她进行了性别歧视言语攻击，请问你能确定这些事情是否有发生呢？”

“当时布雷和文清都在和我讲话，他们问我是不是会功夫。”王云摇摇头回答：“而金小姐则很不礼貌地插嘴我们的对话，我们甚至都没有跟她说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确实是提到了‘亚洲人都会功夫’这个刻板印象，只不过攻击对象不是金小姐，而是你？”布丽吉特用一种诱导的语气说道。

“不是的，我确实会功夫，而布雷和文清都看到过我用功夫，所以他们就问我和我确认。这和刻板印象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有觉得被攻击或者歧视了。我们之间关系都很好，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友好的问题。”

“云，请放心。”布丽吉特继续诱导说道：“这是一个‘安全区’(safe space)，你可以放心地跟我说出你心中的顾虑和遭到的歧视。”

王云看着眼前这个留着波浪卷发，身材有些肥胖，带着尖角眼镜还画着红唇的白女HR，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布丽吉特，我也请你放心，我并没有什么顾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功夫，布雷和文清都看到了我用功夫所以就问我，他们对我没有任何恶意，他们对金小姐也没有恶意，在那一次对话中，最有恶意的是金小姐，她插嘴我们的对话并且不断打断我们本来友好并且和她没有关系的交流，她是最没有发起投诉的人。”

“王先生。”布丽吉特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更严肃的口吻说：“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这是在责怪受害者，金小姐对于歧视性行为的反应并不能够作为指责她的依据。”

“我可没这么说。”王云立刻摆手：“我和布雷还有文清讨论我会功夫的事情，金小姐并不是对话的一份子，是她插嘴我们的对话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莱先生还有李先生进行了关于‘亚裔都会功夫’这一文化刻板印象的对话，对话内容冒犯了金小姐，所以你觉得她无权进行投诉是吗？”

“不，我没有这么说。”布丽吉特显然是在有意地引导和扭曲王云的回答，折让王云的心情也愈发烦躁，“这和刻板印象没关系，他们是在问我会不会功夫，而我确实会功夫。”

“你知道吗，王先生。”布丽吉特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歧视还有攻击性的语言并不是你觉得没有受到冒犯就真的是无害的。你们进行的对话在被旁人听到以后，别人完全会因为你们的对话遭到情感上的冒犯而因而受到伤害。所以，公司一贯的政策就是，你们进行的所有对话，都要考虑到第三者的感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一点。”

“但是我们的对话和刻板印象还有歧视完全没关系……”

“好了好了。”布丽吉特摆摆手：“这个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们来聊聊第二件事吧。”

“……好吧。”王云长叹一声，问道：“第二件事什么事？”

“我们刚刚听说了你和工程师普丽缇·卡利维拉小姐进行约会的事情。”布丽吉特摆弄着自己手中的笔：“我需要问问，你们进行的约会，是不是都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