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唐连肃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见过这东西，他与唐鸢出征时，这东西曾挂在她的腰上。

他问过唐鸢这只蛐蛐的来历，当时她只是回答“别人送的，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却不肯告诉他具体是从何处得来的，是谁送的，讳莫如深，叫他好生在意。

他又回过头去，可门口却已空空荡荡，方世爻已经推门离开了。

“……哥”，榻上的人轻轻出声，唐连肃的衣角被拽了拽。

他忙回过身来，脸上的冰雪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的关切，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唐鸢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儿了，死不了。”

唐连肃又沉下了脸来，可到底也不忍心对她说些重话，只是沉闷地叹了口气，替她将被角掖了掖。

“哥，对不起……”唐鸢又嚅喏道。

唐连肃的动作一顿，薄唇微张，不答不应。

“对不起，让你和爹担心了……”唐鸢面露歉疚，勾着唐连肃衣角的手指轻轻拽了拽，像是在催促他快些答应自己的道歉。

唐连肃不动声色地抽出衣角，声音波澜不惊：“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必道歉。”

他直起身，取下了桌上的空药碗，又再度垂首看了她一眼。

唐鸢的目光楚楚可怜，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时，这个向来独当一面的郡主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神情。他的心忽然一阵抽痛，一咬牙，挪开了目光。

“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若是有什么事，就唤香儿进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的草编蛐蛐，薄唇轻启，终是没说什么，拿着空碗推门而去。

“哥……”

唐鸢的视线和声音随着关门声被阻隔在了门的另一边。他背倚着门，手中的碗微微颤抖着。

唐连肃慢慢抬起头，天边的云层一望无际，大雪过后的漠北清朗如洗，湛蓝的天际清澈澄明，涤清了一切硝烟与罪恶，仿佛从来未曾沾过尘染。

他天生微微向下的唇角噙着一丝苦涩，怔愣了片刻，忽的自嘲地一笑。

“是我对不起你……”他喃喃道。

***

唐鸢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躺倒她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若是再躺下去，恐怕背后就要生根扎进床下了。在百般征求大夫的意见之后，唐连肃这才允许她下床走动。

“郡主，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是别在外面待太久得好，您现在身子弱，免得受了凉……”香儿馋着唐鸢在院子里瞎逛，喋喋不休，听得唐鸢只想堵住耳朵。

“你是想说怕世子训斥你吧，”唐鸢凉嗖嗖地打断了她的话，香儿被戳穿了小心思，脸一红，唐鸢无所畏惧地摆摆手，说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拖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