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死升级 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听见这句话，安岚的心跳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凡嫁仙已有两千余岁，在那四只妖物中是最为年长的，那时还是上古时期的乱世，四国都没有分裂。凡嫁仙作为一个凡人降生在这乱世，一生可以说是幸福圆满，夫妻恩爱，儿女绕膝，正是乐享天伦的时候。可就在这时，凡嫁仙魂魄的源头，那位神仙渡劫羽化，源头都不在了，凡嫁仙自是要消失的。可是她的命格上，还未至寿终，凡嫁仙自己也有私心，希望自己活得长一些，与她的丈夫相守白头，”苏俨和叹道，“可就是这点私心彻彻底底地毁了她。”

“神识的消失与命格的存留，这个矛盾，让凡嫁仙的魂魄陷入了狂暴的混乱中，但她的意识深处并不想消失，于是她的身体违背了她的意愿，选择了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君宿道。

“……以怨养魂？”安岚难以置信地出声道。

“没错，杀了全家八口人之后，滔天的鲜血和怨念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邪物，怨气使得她脱离轮回，即使神识的源头消失了，她依旧可以存在。可是，当她清醒过来，坐在遍地的尸体中时，又是怎样的感受。”君宿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苍凉：“据说她家破人亡的那一日，同村中正好有一户人家结亲，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心中痛苦无法发泄，便冲出去将那户人家也杀光了。”

“之后她便像疯了一样，穿着红嫁衣，头戴白盖头，流离人世间，遇见有人家嫁娶便上去杀光双方亲族，一定要人家不得好死。久而久之，世人便将她叫做凡嫁仙。”

夜风卷起了那雪白的盖头，盖头高高地飞起，如一只羽毛洁白的鹭鸟，引颈便会唱出凄厉的挽歌。天空中浮起的红光越来越亮，映红了那一张惨白的脸，看着竟如同活人般有了几分血色，那带妆的眉眼，细看竟有几分神似宁顾。

凡嫁仙缓缓地向他们的方向转过了头，喉咙中漏出一串喑哑干枯的笑声，她盯着宁顾的脸，轻言细语，万般柔情：“是不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还能过来呢？”

她猛地蹿了过来，双手死死掐住宁顾的脖子，嘶声叫道：“你早就应该死了啊！”

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瞬间便看见宁顾被凡嫁仙掐住，那种力道分明是要下死手，将她脖颈生生掐断，宁顾拼命挣扎，就是使不上力，面色通红。

安岚立即拔出鸿渊，对着凡嫁仙的手腕狠狠劈下，没想到这妖物道行深厚，刀枪不入，她没能伤她分毫还被反震出好远。

安岚从地上爬起来，咽下一口血，抬眼看见君宿将指血抹在剑刃上，念出一句咒便将凡嫁仙的两条手臂齐齐斩断。苏俨和伸手扶住倒地的宁顾，看着往后退去的凡嫁仙，眼中隐含怒火，目光灼灼。

安岚瞧见君宿流血的手指，心道不好，之前他们戴着聚阴配，压住了身上的阳气，现在见了血可就不一样了，越山城中所有的妖物都会循着血气而来。

“走！快走！它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安岚对他们大喊道。

君宿抬头见夜空中阴云涌动，阴风阵阵，心道不可耽搁，撕下袖边将流血的手指草草包了起来，收剑入鞘便抱着安岚向城墙跑去。

“景行！来不及了！”苏俨和抱着宁顾跟在君宿身后，四周已有数双赤红的妖目紧跟他们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发亮。

“往西边跑，那里离城墙最近！”君宿对苏俨和喊道。

君宿边跑边向安岚问道：“阿因，你还能跑吗？”

安岚点头道：“可以，我的腿没事。”她瞧着景行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忧虑。

君宿停下了步子，将她放下后道：“快去追上师兄，我在这里拦住它们。”

忧虑成真，安岚急得对他大喊：“你疯了吗？在这里留下就是送死！”

少年深深地瞧着她，眸光中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阿因，听话。”

又是这样的声音，又是这样的语气，安岚几乎落下泪来，他总是这样，让她早早地桃李，自己却去坦然面对天崩地裂，地狱修罗。他想要保护她，可是却没有想过，这份堵上自己性命的保护却会成为插在她心头的一把刀。

“我不！”安岚毅然决然，她紧紧握住鸿渊，转身站在了他的身旁：“我不要让自己后悔！君景行，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再想这样把我丢下，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少年怔住了，默默地攥紧了拳，她是认真的，那话语中的决然，与她当年跃入熔炉中的姿态极像。过往的画面浮上心头，掠起萧条的刺痛，他看着他的姑娘，红衣黑发，目光清凌如水，他一直想站在她的身边，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什么身份，也这样找了她许多年。可是，为何每次他终于她的时候，她又在不知不觉间，离得那样远了？

安岚盯着周围不断增多的腥红双目，轻声道：“景行，如果我死了，你要告诉我爹娘，让他们为我生一个弟弟，我会在天上，好好地保佑他，看着他长大。”

她很害怕，身子都在抖，君宿瞧着她隐约发红的眼圈，良久，叹道：“我发过誓，阿因，我不会再让你在我面前死去。”他拔出扶桑剑，雪亮的剑光映亮了少年一双沉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