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阵斗

夜渐深。

小玉调好热水，取一颗回春丹化在水里，再把小暖馨用手托着放入，只露出颗小脑袋。

回春丹是黄三两长老给的。

那日医师走后，第二天来的却是他师父黄三两，估计他自认无力治愈血寒奇症，恰巧黄三两去云巢寻找胡心慈无果归来，如此，棘手的事情再次交回到师父黄三两手上。

对于血寒之症，黄三两也是一筹莫展，却又心有不甘。仔细为小暖馨做了检查，发现病情并不如小玉说的那般严重。给小玉留下一瓶“回春丹”，嘱咐小玉：“此药每日取一颗化在热水里，给孩子浸泡半个时辰。娃娃太小，受不得药，如此效果虽然差上许多，可但凡对娃娃有丁点效果，也算是值得了。”

黄三两再次检查那方续命水晶，确认还可支持些时日，才放心离去。离去前，在小玉的再三问询下，安慰小玉说，只要这方水晶里的白色光辉尚在，孩子该不会有意外，又保证每隔两三日，必来看望一次，小玉才放下心来。

关于暖馨忽然离奇好转的事，小玉详细地跟黄三两说过，黄三两不曾亲见，听完小玉陈述，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对于暖馨忽然变得冰冷砭骨，以为冰冷或是有的，冷得让身边的小玉都如坠冰窟，只怕是小玉夸大之言。至于离奇好转，这也是病情并不如小玉说得那般严重的一个证据，再说，血寒之奇症，极为罕见，有些特异之处，也不令人惊奇。

小玉本是向高人求解，黄三两说不出缘由，小玉也不能更说许多。

那日黄三两去后，小玉疑惑之下，多了点心思。当晚，暖馨再次发寒，小玉抱着她为其取暖，同样，一刻钟不到小玉自己也熬不住了。回想着昨夜情景，狠了狠心，把小李鱼抱着，娘儿三个挤在一个被窝里睡。不到片刻功夫，小鱼儿被冻得哇哇大哭，任小玉如何安抚都不奏效。小玉心疼，后悔自己太莽撞，血寒之症如此霸道，连那黄三两神医都毫无办法，自己还自作聪明，害得儿子受苦。自责中，正要抱起孩子放回摇篮，却见儿子李鱼小脸通红。叫一声糟糕，只怕儿子着凉犯病了，探手去摸，只觉得小额头发热烫手，病得还不轻。一时间小玉后悔不迭，赶紧抱起放回摇篮，心里想着得马上给孩子退烧。小玉没有养过小孩，这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茫然不知所措，忽然又想起事情似乎不对。就算儿子被暖馨冻着了，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病，而且，小孩子发热病，也不会这般烫手……跳子小时候发热症就没有这样热。

小玉把小李鱼放进摇篮，又取来烧酒……用烧酒给孩子擦额头是小玉唯一能想到的退烧法子……俯身再摸孩子的额头，却惊讶的发现，儿子不烫了。

这下小玉确定，事情必有蹊跷。小玉想到捡到儿子，非常蹊跷；想到那夜奇怪的梦，也很不寻常。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儿子睡回摇篮之后，渐渐止了哭。小玉再次确认儿子额头不再发烫，更加不能压抑心中强烈的疑惑，再狠一狠心，又把儿子抱进被窝。被窝很冷，小暖馨发病的境况，跟前一夜如出一辙，冰寒之气砭骨，微弱的气息吐在嘴边的丝棉被上，起了青霜。小玉冷得一颤，差点冲动得把儿子抱回摇篮。

这一次，小玉真忍住了，不试一试难以甘心。即便儿子很快又哭起来，她还是硬了心肠。或许真的有奇迹，那小暖馨就又多了一分希望。

这是值得的。

小玉没有错，儿子受一点苦，救暖馨一条命，太值得了。小鱼儿哭了一阵，身体渐渐发烫，再过一会，一抹淡淡的粉红光辉在小鱼的身体上游走，小鱼身体放出暖和的，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息。小玉很欣喜的发现，儿子渐渐的收了哭声，又渐渐平静入睡，似乎还睡得非常的香甜。虽然心里期待，真正看到时，依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小玉被眼前神奇的一幕给惊讶住了。

看看儿子身上的光辉越来越亮，摸摸儿子身边的小暖馨，小丫头身上寒潮渐退，不如之前那般寒冷瘆人，只是略有微凉，浅浅的鼻息，显然睡得很是安稳。小玉仿佛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欢欣喜悦之情难以言喻。

小玉找到了平衡暖馨寒症的方法，却不敢太张扬。黄三两再来时，看到小暖馨病情稳定，心里也安定很多。小玉不如之前那边焦急暖馨的病情，只是反复拿话语探问黄三两，前两日儿子身体发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黄三两耐心的检查两遍，不见任何异常，只是夸儿子身体壮实，粉嫩娇憨，让人怜爱。

小玉认定儿子不凡，越发觉得那一夜的离奇梦境并非虚幻。既然徐副掌院和黄三两长老都认定儿子没有异常，自己更加不会提起。

当然，如果儿子能够帮忙治好暖馨，小玉自然是非常愿意的……前提是儿子不受伤害。

对于小玉，小鱼和暖馨，都是自己的孩子。

小玉从澡盆里抱出小暖馨。今天离柳姐姐离开已经十一天了，小暖馨气色比之当初要略好一点。原本蜡黄褶皱的皮肤舒展饱满了些许，渐渐的也能感受到小生命的气息了。小玉发现儿子体内发出的温暖舒适的神奇的粉色光辉除了能中和暖馨体内发出的寒气，似乎还蕴含有柳姐姐他们说的生命力，而且非常的充沛。

如果善加利用，或许能帮助暖馨治病。小玉如此想着，却不敢把这个秘密泄露，如今暖馨病情稳定，一切还可从长计议。

万一要伤害一个孩子来拯救自己的女儿，柳姐姐会怎么选？

小玉细心的把小暖馨包裹好，靠着儿子李鱼，平放在床上靠墙的一边。小玉想着心事，走到窗前，看窗外湖面水波悠悠，星光洒在湖面上，泛出淡淡的白光。

“做母亲的为了孩子，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愿意的。”一种思绪袭上心头。

小玉望着床上的两个孩子，暖馨的血寒之症逐渐不如之前凶猛，儿子身上的红光也随之日渐转淡。如今似乎已经达到某种平衡，寒症不再发作，那红光也再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去抱他们，这样隔远望着，他们和平常的婴儿也没有不同。

柳姐姐看到暖馨睡得这样安稳，会很开心的……“呜喔！”

突然，一声低沉苍凉，连绵而厚重的长啸声从北边的群山中传来。距离很远，声音低沉，却让人觉得直击心灵，让灵魂震颤。小玉心里一惊，急忙打开后面窗户，往北方望去。正北是镜湖湖岸，湖岸东边是宽阔的湖面，西边是剑院褚红色的高墙，在湖岸和高墙的尽头，更远处是绵绵茫茫的群山。

小玉身在二层阁楼，阁楼却在山脚最低处，不能见远。只见西北边的天空，被光亮映照，天际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