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卧谈

荼靡冷笑：“凡人猥琐你还下凡来做甚？”

“我乃上神，”白凛拿起一本书，不紧不慢翻起来，“既然要体察万事万物，看看凡人有多猥琐，自然也在职责之内。”

说罢，他再抬眼，正见荼靡瞪着他，仿佛又气又急。

心情忽而大好。

不知为何，白凛十分喜欢看她既看自己不顺眼，又全然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样子。

“放心好了。”好一会，白凛缓缓道，“我不占你的床，看完这本书便走。”

荼靡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你若不信，也可现在就睡到里面去。”

荼靡当即坐到床上，仿佛要在这里生根一般。

见白凛当真在认真翻书，荼靡虽不服气，但也确实没有办法。无所事事之下，她拿起方才那本书翻了起来。

白凛刚才看到的地方，书页微微折起，荼靡一翻就看到了。

她怔了怔，这上面记叙的，是靖厄天尊当年背叛天庭的事。

书中言之凿凿，说靖厄天尊当年想迎回玄冕、青女是假，想借辰元珠之力毁灭下界才是真。而后，叙说了几桩靖厄天尊死忠仙人的轶事，其中，也包括了白凛曾经提到过的，那位名叫千竹的上仙。

此人原本是天道宫的仙官，地位仅次于阳钧真人。靖厄天尊反叛之时，千竹曾经对阳钧真人暗下毒手，想用盘古留下的镇魂釜将阳钧真人囚禁其中，从而助靖厄天尊一臂之力。但此事被阳钧真人察觉，用计反杀，逼得千竹逃下界去。也是因得此事，阳钧真人决定不再容忍靖厄天尊，向他发起了讨伐。

——“……辰元珠是个法器，如刀一般，可切菜可杀人，效用如何，全在使用之人的目的。我父亲夺它，并非为了执掌天庭，而是为了保护它，不被阳钧真人将其据为己有……”

上次在翠月礁时，白凛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荼靡不由瞥了瞥他，只见静静地翻着书，脸上看不出喜怒。

烛火在旁边的灯台上微微舞动着，光照笼在他的身上，似乎将四周与他隔绝。

蓦地，荼靡觉得他跟自己其实有几分相似。

就连这专注八卦的仙人，在这种能够只讲风月不讲是非的书里，也不肯为靖厄天尊说好话，可见在天庭众神仙的眼中，靖厄天尊已然是不可翻身。

而白凛作为继承了他神力的后人，虽然有上神的待遇，却未必会有上神的威望。他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寻找当年的真相，自然也更加困难。

这一切，与荼靡自己又何其相似。

她虽不像白凛那样满腔愤懑，但也是在自己身世的迷惑之中长大。她到处寻找答案，不过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却困难重重，求索而无果。好不容易得知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是谁，却又落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而这一切，没有人可以帮她，除了她自己。

在这件事上，她和白凛一样孤独。

“你会生气么？”荼靡忽而问道，“别人提起你父亲，总是跟你想的不一样。”

白凛抬眼，目光在荼靡手里的书上扫了扫。

“不会。”他淡淡道，“他们也不过是被告知应当如此，我真正要对付的，并非他们。”

荼靡想，这对于白凛这样动不动就会不高兴的人而言，恐怕十分艰难。

“你先前说，天庭已经找到了小半的碎块？”过了一会，荼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