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至此，她不爱黑夜，只爱黎明

因为之前感染很严重，许妄的脚在手术后发炎，脚肿的像是个猪蹄，却还是固执的一节课都不耽误的坐在教室里，总觉得时间长了就会好。

郝佳拖着她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严厉的骂了她，可是那时候，许妄的眼神迷茫的不能再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多考一分甚至比她的命重要。

高中的起床时间是五点四十，许妄脚行动不便，通常五点就起床，披星戴月的一个人蹦跶到教学楼，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她一天几乎都不怎么喝水，从早到晚，一直坐在那张桌子面前，刷题，改错，背书。

可是，这样的想法，真的正确吗。

谢林一知道，高考在人类世界是一个神圣的存在。

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优胜劣汰，每一次成绩单上排名的起伏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长们的嘴中，高考两个字说的特别轻，却总是把所有包袱全都扔在他们全家的希望上，将自己未能完成的梦想，压在羽翼尚薄的他们身上。

所以现在的小孩，大多的思想都变成了畸形。

他们的眼里再也没有了该属于那个年龄的光和热，反而全都是分数，成绩，和那些所谓的未来。

他活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看到过很多学生，因为学业压力轻生，死在了那个本该最好的年纪。

谢林一以前对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因为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是现在，却觉得这世间对这些十七八岁的孩子可真残忍。

谢林一知道，他没有办法评判这世间的标准，努力本是这世间最值得尊重和佩服的两个字，可就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家长，将这两个字变成了最大的枷锁套在孩子身上，所以感觉上就变了味儿了。

他无法控制的就想到了如果有一天他和许妄有了孩子，那他一定只是希望他的小孩能够过的快乐就够了。

他绝对不会为他的小孩铺路，该走的每一步，都要自己闯，无论是谁都不能决定。

想到这的时候，谢林一很轻的笑了一声。

会有以后的吧？

肯定会的。

未来的小朋友，可千万别学你妈妈，过得委屈又拧巴。

他的视线在许妄的背影上聚拢。

许妄坐得腰疼，放下笔，活动活动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回头，恰好迎上了谢林一的视线。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暖黄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谢林一趴在桌子上，神色懒懒，却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坐直身子，漫不经心的朝她笑，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三个字：“想我了？”

一阵暖风吹热了脸颊，许妄忙不迭的转身，不再看他。

大概是图书馆的暖气开的太足了，把她吹的有些热。

许妄心里想。

——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钟，谢林一摆着张臭脸，不和许妄说话。

他走在前边，许妄献殷勤似的跟上谢林一的脚步，将小手悄悄的送进他的掌心。

谢林一的嘴角无声的勾了勾。

他垂眸瞧她：“干嘛？”

扑面而来的冷气让许妄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她说：“给你牵女朋友的手。”

谢林一逗她：“就只给牵手？干点别的行不行？”

许妄想到上午在他车里的那个漫长又缠绵的吻就觉得羞耻，她故作镇定的说：“看你表现，什么时候我允许才可以。”

谢林一听懂了，小姑娘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他要是想亲个嘴还得先提前和许妄打个报告。

图书馆离市中心的商业街没有多远的距离，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谢林一要开车去，许妄死活都不同意。

“你穿的太少了，会冷的。”谢林一无奈解释。

许妄说的坚决：“真的不冷，图书馆的停车场不收费，商业街那里的停车费贵死了。”

谢林一笑了，揽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了怀里，“许妄，你男朋友像是没有钱的人吗？”

就十几块钱的事情，真不至于。

这要是把许妄冻感冒了，他得心疼死。

“你懂不懂勤俭持家呀。”

许妄这人就是这样，或许是之前过惯了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生活，现在花钱也是能省则省，把钱都花在刀刃上。

谢林一最后还是拧不过她，他低头凑近，窝在她的耳边低语，像是在吹气：“行，勤俭持家攒老婆本。”

许妄被他的动作弄得半边脸都是麻的，轻轻地锤了他一拳，谢林一根本感受不到力度，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傍晚的夕阳离开的太快，披着黑的天又将整座城市带到了另一番景象里，冷风吹起的时候似乎将树梢上落满的白吹拂起几粒雪。

许妄的手从小就冰凉，到了冬天更甚。

可是今年冬天，手心里的热度使她全然感受不到了寒冷。

黑夜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吸引，世间的一切美好仿佛已经开始了。

至此，她不爱黑夜，只爱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