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走吧，我看着你走

许妄不动，谢林一也不动，他就静静的看着她，先是自嘲的一笑，然后又换上那副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的眸子，一如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谢林一真的想把许妄的脑瓜子打开，看看里边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时候他就有些想念自己的那一身神力，好歹有他们在，他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许妄现在在想些什么，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万事都只能靠猜。

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站了一会儿，礼堂中的人都陆续走了大半，许妄像是缓过神似的抬脚朝外走，她步子又小又急，故意躲着谢林一，经过他的时候明显走得更快了些。

谢林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逼着许妄正视他的眼睛。

许妄挣扎着要走，“你放开我。”

“我不放”谢林一正声道，“你今天把话说明白了，为什么生我气，又为什么不理我。”

他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度加紧了些，攥的许妄胳膊生疼，疼的她想要掉眼泪。

生活曾经一度把她压弯了头，榨干了她的整个躯体，使她成为了这世界上的一座行尸走肉。

谢林一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束光一样，教会她反抗，教她难过就要大声哭，开心就要大声笑，她好不容易被这束光驱散了全身的阴暗与寒冷，可是却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束光不属于她。

只是曾经片刻，在她身上停留。

谢林一的眸子里染了三分不耐，许妄知道的，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对谢林一而言，早已经将他的耐心耗尽。

“我没有生你的气。”她哪里是在气他，分明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喜欢上谢林一，也气自己，为什么不是谢林一心中的唯一。

或许她的一生就应验了她的名字。

许妄许妄，所以她想要的一切，于她自己而言，都是触摸不到的妄想。

“还没生气？嘴上都能挂油瓶了。”谢林一气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肩膀随着自己的两声笑跟着乱颤。

“谢林一，你这样不清不楚的跟我凑在一起，别人会误会的。”

许妄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但同时，她也在用这句话，将谢林一从她的生活里完完全全的推开。

“明天的舞蹈演出，是你一开始就答应好我的，我希望你不要食言”许妄顿了顿，“等过了明天，我们……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不要再联系了，就当陌生人吧，像是一开始的时候一样。

谢林一的笑容僵在脸上，撩起眼皮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所以她酝酿了半天，就想到了这一句话。

“许妄，你真是好样的。”谢林一这次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从嘴角氤氲出笑意。

可是眸子里却冷的看不见光。

小姑娘低着头像是要哭了，明明是她先说了狠心的话，怎么自己却还委屈上了，他才是最委屈的行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许妄。”谢林一的声音有些哑，沾了些无奈，又像是在苦笑。

他在等许妄的回应。

许妄眼眶发红，声音也颤，她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要掉眼泪，低着头不想让谢林一看到自己的狼狈。

谢林一听见许妄“嗯”了一声。

许妄不敢看谢林一的视线，她怕自己一看到他的那张脸，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哪怕不说话，也能让她溃不成军。

“好，我成全你。”谢林一向后退一步，松开了攥住许妄胳膊的手。

“跳完最后一支舞，我会如你所愿的从你眼前消失。”谢林一缓缓开口，“我就想死个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妄就知道，他向来有退路，他可以全身而退，而她，还需要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才能把这道伤疤舔舐。

两个人之间无止境的暧昧和含糊不清的话早就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可是却偏偏只是朋友。

他所做的一切，在外人面前的保护，对她的关心，都是出于帮忙，而作为被施舍者，她不可以过河拆桥，必须要感谢。

这是什么歪理？许妄不明白。

“这个世界都是泛滥成灾的暧昧与喜欢，能遇见真心实在是太难。”这句话，许妄现在懂得透彻。

“因为我不想再在你含糊不清的暧昧和忽近忽远的拉扯间挣扎”许妄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你的暧昧不清都去留给别人吧，我再也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帮助了。”

冷风打在脸上，像是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谢林一总算明白了。

他声音冷淡，看着许妄的眼睛一眨不眨：“所以我做的一切在你的眼里都是施舍？”

没等到回应，谢林一忽的笑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晚上风大，你记得见完朋友早点回家”谢林一长呼了一口气，他其实看到了许妄的眼泪。

豆大的泪珠闪着晶莹格外明显，滚烫的热泪重重的砸在谢林一的心口，烫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伤疤。

“我就不送你了，不然你又会当成是施舍。”

“走吧，我看着你走。”

最后一句话，让许妄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