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吃饭（2）

谢林一将手中的围巾拉起，从许妄的脖子后绕过，两手拽着围巾的两边稍微用力一拉，许妄就踉跄的被带到了自己怀里。

她睫毛乱颤的不停，许妄舔了舔唇，眼神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

“冷就不知道多穿一点？”他用眼神示意许妄看自己光溜溜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话语间颇有些无奈。

“我出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冷。”许妄看向旁边，郝佳拿着手机一脸花痴相的看着自己和谢林一，有点不好意思，她伸手将围巾拉过，手恰好和谢林一的手碰到了一起：“我自己来就行。”

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谢林一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和她挨得近一些估计都不会听见。

他没理许妄的话，手上的动作不免加快，厚厚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将小姑娘的脸也挡住了一半，就露出一双水露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丑死了。”他长睫上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头发弄得更乱了些，许妄皱着眉头抬手就要打他，谢林一连忙补一句：“走了。”

黑色的夜压弯了枝头，孤独的月亮露出清冷的光，盈盈洒洒的照着半世人间。海城虽然是一个小城市，但是市中心和老城区的规模和豪华程度，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林一的房子是独栋别墅，在靠近老城区的郊区，从他的房子到吃饭的地方，要穿越整个老城区，再到市中心的新区。

一路上，过往的人们来来往往，神色各异。

老城区的人们都是夹紧了衣服，低着头的往前赶路，他们的脚步不急不缓，但是却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路边经常能够看见一些小摊小贩在街头巷尾穿梭，几辆城管的警车在这个不大的街区里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将这些小贩们一网打尽。

有时候许妄就会觉得这些城管确实很过分。

她看见年过七旬的老人为了生活坐在路边卖一些自己做的鞋垫，却被城管将小车摊位推倒，他的嘴里还带着念念有词的脏话，说出口的词语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父母健在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但是老人却不敢有半分怨言，他只能匍匐着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城管不要将他的车和东西收走。

许妄觉得，这样的光景，未免太过残忍些。

可是能怎么办呢，一个为了生活，可是另一个人，也是为了生活。

大家都是，为了几两碎银，将自己的尊严与所有底线踩在脚底下，用力的、重重的碾压。

直到有一天，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灵魂。

穿过隧道，就是繁华的市中心。

和老城区相比，市中心简直就如神坛一般的存在，这里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重金属和led灯的光亮，照耀着这座城市，不眠不休，展现着人们的忙碌与享受。

这里的人们，大多都穿着体面的工作服，无论你的身材有多胖或多瘦，都能塞进那件没有一丝生气的黑色的西装，穿着亮面的皮鞋，站在路边等着自己的专车接送，或者像都市丽人一般，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坐在咖啡馆里和朋友们畅聊。

现在是晚上七点，写字楼里的灯光迟迟都没有熄灭，许妄仿佛能够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到里边尚且忙碌的人群，和他们鸡飞狗跳的打工生活。

厌烦吗？或许吧，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也会成为其中一员，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电脑前，看着成百上千行的代码，在深夜，在清晨，一点一点的修复漏洞，查询bug，她觉得有些神秘，却又带了一点点的无奈。

如果有本事的话，谁不想天天过得快乐一点，抛去那些繁文缛节，抛下那一身看着就让人压抑的黑色西装，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呢。

可是大家都没有办法呀。

路过几家娱乐会馆的时候，许妄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

曾经，她只会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游太空，很少会注意路边来往的人，自从那次谢林一站在巷子里给她不厌其烦的说着每一个过路人的难耐和迫不得已，她就有点喜欢观察着这些有血有肉的人，似乎从他们身上，能够找到一些共鸣和慰藉。

歌舞升平，灯红酒绿，隔着一道窗，许妄似乎都能看见里边的奢靡。

路过的男人开着价值不菲的车，高调鸣笛，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般的超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后一个转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娱乐会馆的门口。

门口的服务生看到贵客出来，连忙赔笑着接过男人手中的钥匙，点头哈腰的将人迎进了屋里，许妄都能够看到那个老板身上的啤酒肚，随着自己的步伐一颤一颤，他看上去应该也三十多岁了，他又会是谁的老公，又会是哪个小孩子的父亲，而他，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人们的欲望和贪婪不仅仅对于金钱，还有美色，还有情欲，还有很多。

这世间，人人的心底都有说不出的欲望，可是贪婪，却是这生活的最大禁忌。

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道和人群，心里颇有一些感慨。

市中心与老城区的人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这里的人，无论如何，腰杆都挺得笔直，他们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想把自己最得意骄傲的一面展示出来，但是内里的挣扎和煎熬却无人可知。

“外边的帅哥有我帅？”谢林一撇了撇嘴，看着小姑娘呆愣愣的眼神，表情苦涩又耐人寻味，也不知道她到底又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