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科全书

往里走，坑坑洼洼全是臭水，混杂着高等动物的粪便，令人恶心。

不远处，秦思远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身子已经佝偻。

他喊了声，“妈。”

不到五十岁的母亲，看着像七十岁老太太，青丝间尽是白发。

正艰难的码放着废品，这一幕，让秦思远这个七尺男儿流泪。

走近些，他噗通一声跪下，“妈，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秦香捡起一根藤条，用力的抽打着儿子。

“你是医生，你得救人，你怎么能杀人？你怎么能杀了人家的父亲？”

“你说说，你要这双手还有什么用？”

听母亲歇斯底里的叫骂，秦思远忘记疼痛，极力解释，“妈，我没杀人，那台手术根本不是我的，我进去时那人已经死了。”

看着儿子后背被抽到出血，秦香心疼。

“杀人犯的罪名咱不能背一辈子，你若没杀人，就得让他们还你清白。”

“妈，我一定会给自己洗清罪名，害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从母亲口中得知，他进去之后，所谓的死者家属天天来家里闹事，母亲实在没办法，只得把房子卖了偿还人家。

母亲善良好欺，为了替他赎罪，赔尽房款还不够，那家人还要再补30万，五年来她每个月都给对方打钱，换取这家人对他这个儿子的谅解。

听完这些话，秦思远的心在滴血。

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人，一个都不会好过。

晚餐，两菜一汤。

看着母亲长满老茧和褶子的双手，秦思远叹道：“妈，咱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秦香欣慰，儿子清白了，她被人戳了两年的脊梁骨也可以直起来。

家徒四壁，秦思远满心自责。

次日清晨他买来包子和豆浆，送到母亲房前，叫道：“妈，吃早饭啦。”

半天无人应，推开门才发现母亲不在，他想着应该是捡破烂去了，便出门找。

破旧的四轮手拉车是秦香唯一的工具，早晨垃圾堆总能挑出一些好东西。

什么饮料瓶子、旧电器、废铁等等……

看着路边翻垃圾的瘦弱背影，秦思远泪眼模糊。

当年为了生下自己，出生书香门第的母亲和外公断绝关系，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

她从未在人前叫过屈，可她所做的一切，秦思远都明白。

他曾努力学习，因为成绩优异学校给他免除学杂费，年年拿奖学金。

上医学院后他兼职家教，没再向母亲要过一分钱，工作后更是表现出色，两年就升了副主任。

再后来贷款买套小房子，以为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一场阴谋却把他送进监狱。

过往的心酸，历历在目。

“要死啊，老太太，他妈地，撞死你算了。”

一辆灰色的宝马X5急停在斑马线中央，司机冲着秦香大骂。

秦思远快步过去，扶起母亲。

母亲在过人行道，明显是这辆宝马没礼让。

“你不懂礼让行人吗？”

副驾驶的红发女人嘲笑道：“你傻吗？陈总分分钟挣几十万的人，给个捡破烂的老太太让路，浪费时间值吗？赶紧滚。”

男子也毫不客气，“你他妈赶快滚蛋，要不然老子撞死你，有的是钱。”

骂着，他还一个劲儿的按喇叭。

秦香的耳朵都快被震聋，秦思远大怒，举起拳头砸向前引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