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妖孽
其时已经进入五月,白天的气温已经渐渐开始有些变得闷热,但入夜之后,在河畔水边,凉风习习,波光鳞鳞,却是格外舒适惬意。
清阳城虽然紧邻大石河,但地域得名的由来,却是横贯城中的这条清阳河,清阳河面宽窄适宜,河水平缓温和,是城中百姓取水用水的主要来源,依河而起,也自然而然地兴旺了许多酒楼、茶馆、青楼、画舫,成为清阳城中最繁华、最热闹的去处。
南宫远包下的双层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金漆,船柱雕龙画凤,甚是华丽,冷小钰和山茶上得舫去,便见舫中还有几名青楼艺伎正坐在一旁抚琴弄萧,低吟浅唱。
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景,山茶和冷小钰俱是初见,不免有些新奇。南宫远看在眼中,心中越发得意。“两位女子姿容俱是绝色,又涉世未深,还未被采摘,今天让我碰上,可真是上天掉大礼!观她们言行举止,那位名叫山茶的女孩全无礼仪章法,家世想来也不过普通,应该没有什么深厚背景,冷小钰虽然出自青峰谷,但青峰谷本身也不过是修行界里的中游门派,远不能和我梵天门相比。如此一来,我只需稍加手段,今夜双美双收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得意处,南宫远已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又赶紧打开折扇尽力掩饰,伸手打个手势,画舫便缓缓离岸,在河中游弋。
山茶上得画舫,便左看右看,兴奋不已,倒是冷小钰在最初的新奇之后,始终心怀戒意,想了一会儿,还是悄悄给阿木发了一条讯音去。
画舫在清阳河中缓行,南宫远将山茶二人带上二楼,二楼除了四根画柱撑起一顶飞檐之外,四周一片敞亮,观景更加宜人,南宫远命人送上糕点、果脯,又准备了两三样酒菜,便邀她二人共饮,山茶也不推辞,端起酒碗与那南宫远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冷小钰一个劲给她递眼色,她也恍如未见,冷小钰没有办法,只象征性地喝了几碗,便推说酒力不济,不肯再喝了,南宫远劝了几回没有奏效,便把突破重心放在山茶身上。
那南宫远身为梵天门的少门主,倒确也学识过人,见闻广博,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海内大荒的志怪秘辛,修行界中的奇闻轶事,无一不是信手拈来,绘声绘色,说得山茶时而大笑,时而赞叹,时而惊奇,时而忿怒,而酒到酣处,细致的俏脸明艳若花,一双美眸迷醉痴离,竟看得南宫远心神激荡,差一点就把持不住。
所幸南宫远惯常出没于花柳之间,心知这事绝不可操之过急,当下稳住心神,徐图慢进。
正值兴处,画舫忽然停了下来,南宫远心生不满,朝着楼下喝道:“怎么停了?前方过去,便可看到清阳河汇入大石,正是这清阳河景最美妙之处,现在停下,是要我们看什么?”心中怒道:“这正值关键时候,眼看这小妮子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痴迷心醉,很快就要收入囊中,现下给我弄什么幺蛾子?”
楼下蹬蹬蹬上得一人来,正是梵天门的下属,凑近向南宫远耳语几句,南宫远听后脸上忽地变色:“什么人如此张狂?这清阳河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敢拦下所有画舫不准通过?”
下属为难道:“属下也不知,但对方似乎人挺多,沿河都布下人手船只,阻住所有想要下行的画舫,只说不准通过,让大家只在上游河道中游玩。”
南宫远低声问道:“可是官府中人或是王公贵族?”
下属想了想,摇摇头道:“官府中人……看起来不太像,再说了,真的是帝国的官员,反倒不敢如此招摇封锁河道,至于王公贵族,这清阳城方圆数百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王公贵族住在此地……不过我方才看到,对方乘坐的画舫,是‘歌凤’……”
歌凤画舫是清阳城中最好的画舫,没有之一!高达五层,雕梁画栋,飞檐楼台,几乎与一个水上宫殿无异,能坐得上这样画舫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歌凤又如何?我本来就想定那一艘,只是被他们抢先了!”南宫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山茶半伏在茶几上,呢声道:“南宫公子说得对,清阳河又不是谁家的,凭什么不让过?”
前方封河之人排场如此之大,气势如此之强盛,身为梵天门少门主的南宫远已经心中不喜,心想若只凭别人一两句话,他梵天门少门主便灰溜溜地转头回去,将来如何在山茶和冷小钰面前抬得起头来?
莫说对面不是官府也不是王公贵族,就算是,他南宫远心有何惧?
“不理他们,我们继续往前!”南宫远道。
下属也不迟疑,领命下去,只是行得一阵,便又停下。
河道中横亘着数艘船只,将江面隔断,见得一只画舫不顾阻拦往前划行,船上众人立即高声呼喝,招呼画舫赶紧回转,而在远远的下游河面宽阔处,一艘五层楼高金碧辉煌的画舫停在水面。
南宫远听得心头怒起,起身站上船头,襟袍渐渐鼓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