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复仇与痛苦

凌家夫妇艰涩地点头。

凌烟心里压抑得难受，放在腿上捏成拳头的手紧了又紧，掌心隐有指甲穿透皮肤的刺痛，可她做不到淡然放手。

何文心早就哭得哽咽，连拿电话的手都不太稳当，凌天佑连忙扶住她的手，将电话稳在耳畔。

凌烟目光灼灼盯着两人，想忽略掉他们眼中的期盼与渴望。

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你们保重。”

说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下电话就准备离开。

凌父见她要走，慌忙抢过电话，内疚而难过地大喊：“小烟，你一定要保重啊，我们这辈子最爱的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啊……”

凌烟电话已经拿离了耳畔，但凌天佑的声音却在整个会见室回荡起来。

她似被烫了般，慌乱起身，快步往外走。

转身的那刹那，脸上早就泪水肆虐。

可她不想让凌天佑夫妇看见她这么副割舍不下的落魄样。

快要到门口时，她背对着两人伸手潇洒地挥了挥，压下嗓子里的轻颤，故意笑着说：“你们也保重，再见！”

身后，会见室的隔离窗内，何文心哭得嘶心裂肺。

但那声音再也进不了凌烟的心。

在她心里，不论有多少恨，其实早就被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冲淡了。

养父母有今天是他们咎由自取，她不该难过，心不该痛的。

但，走出看守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在大门外的街边，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臂哭得稀里哗啦。

脑海里闪过这么多年与凌天佑夫妇经历过的事，她小时候生病，何文心会日夜守在床边照顾她，为她做吃的，凌天佑也会耐心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

但长大后，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她哭得急了，揪住衣襟，哽咽，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涌出来，想压都压不住。

一张洁白的手帕递到了她眼前。

她抽泣着慢慢抬头看去，竟然是温其琛正垂眸居高临下地凝着她。

凌烟看见来人，眼泪流得更欢了。

呜——

她一把扯过温其琛手里的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委屈地瘪着嘴，就着手帕一把鼻涕一边眼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温其琛眸子冷锐如沉潭一般看了眼看守所的方向，片刻，敛起眸底精光，揉了揉凌烟的头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该回去了。”

凌烟站着没动，反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住，哽咽道：“哥，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嫉恨他们了，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养父母，不论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对我还是很好的，我不能抹灭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

她刚才哭了一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温其琛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复仇与痛苦中，要说服他，凌烟没有实足的把握。

她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温其琛，抓着他手臂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