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所向无前

事实上王思德根本没料到这样一座小院里会有一支相当精锐的骑兵存在，在他的预判中这里应该只是黎阳城的某些土著小豪强临时起事弄出的动静才对，这些乡下土豪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有风吹草动便聚集人手占据一两个据点，以此向他们预想中的胜利者邀功卖好。

在南北朝至今的数百年乱世熏陶下，这种行为习惯都可以算的上深入每个家族骨髓里的传承，不过大多数时候如果没有正规军的接应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骑兵的出现代表着情况完全不同于预想。能供的起骑装整齐弓马娴熟的一整支骑队，绝不是小门小户的财力，要么是顶级的大族要么就是代表着一支相对正规的军队，反正都意味着事态严重失控。

王思德对骑兵的出现毫无防备，攻寨的士卒全部散乱不堪，根本不成阵列，要么就是拥挤在墙跟等着向墙上攀爬，要么就是自顾自的站在后面休息。本来就是战败而归的军队，松懈下来就连基本的队列都无从保持，从寨墙轮换着退回的士卒有的甚至直接坐在地上。

这种情况面对突然突入的一队骑兵，王思德虽然有数千部下，却连一成战力都发挥不出，惊惶失措的士卒们如同炸营的鸭子呼啦一下争先恐后的逃了开去，生怕直面冲来的铁蹄。

在冲开迎面堵在门口的一队敌兵后窦怀文惊喜的发现敌人的内瓤是如此松软，众骑的面前一片混乱。

在战场上，面对少数精锐骑兵的突击，大群士卒突然溃散的战例实在数不胜数，王思德情知此刻已经到了一个危急关头，再不犹豫，立刻甩出了自己最后的预备队，也就是他自己的亲卫。

“王阿胡，你带咱的亲卫迎上去，务必将这带头的人物给我收拾了。此次立功，我再赏你个女人。”

王阿胡是一位塞北胡人，原本也是草原某部响当当的出名勇士，不过在被大隋边军俘获后他原本的名字就再也没人记得，倒是被贩卖给王思德家后得了一个王阿胡的奴仆称号。

不过他也不在意，王思德家中对自己豢养的鹰犬舍得大方，王阿胡在王家有女人有酒肉，日子比草原上风雪里讨生要快活的多了，为谁提刀不是杀人呢。

一身突厥样式铁制轧甲的王阿胡兴奋的发出一声长吼，以此向自己的主人表示认可，随即带头催马向窦怀文疾冲而去。

矮壮的身形在铁甲包裹下犹如马上的一坨铁块，王阿胡那张有些羯胡特点的面孔也被藏进面甲之后，他手中硬弓拉的绷紧，直直的瞄向正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窦怀文。

窦怀文手持大槊在马上借势左右挑刺，又一连刺倒数人，唬的刚刚聚拢起的敌兵们又和被鸭子追赶的鱼群一般散了开去。

黑云疾驰着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先沿着寨墙一路突过去，把他们撞散！”

撞开一条通道，窦怀文立刻将目标放到正猬集在寨墙前的敌军，他们人数众多又挤成一团，对于突然疾驰猛撞过来的铁骑毫无迎战之力，为了攀爬寨墙的方便，长枪一类的兵器都被丢置一旁，这些可怜的家伙只有手头一把刀剑，显然不足以对马上骑兵造成什么像样威胁。

众人紧随在一马当先的窦怀文身后，转过一个弯沿着寨墙边缘横扫过去，刚才还气势汹汹攻寨的士卒转眼就失去了士气，相互推搡着争相逃命。

最倒霉的是那些原本已经攀爬上墙头的人，这些最勇敢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战场上的弃子，墙头下身后的友军正在逃跑，墙头上的敌人则士气大振，凶猛的向自己杀来。好在寨墙并不算太高，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装起胆子向后跳下城墙，在示范效应带动下他们纷纷和下坠的雨点一般跳下数米高的寨墙，然后顾不得伤痛疯狂的逃窜起来。

有几个倒霉蛋因为位置不佳或者姿势不对，摔断了腿，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哀嚎，更显露出战场上的凄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