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莫家爷俩拜访
早些年的时候，虽然也救过一个襁褓中的女婴，但那时的苏滢太年轻，她把那女婴带回学院之后，就交给别的师姐养育了，自己从未花过心思。
所以，那几日，那几声“妈妈”，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妈妈。
伤病好了之后，欧阳菱自然也就改口了，开始叫她“姑姑”，苏滢心里怅然若失，但也不好说什么。她看欧阳菱因为父母双亡而伤心难过，于是就带着她四处游玩散心。
苏滢本就是个好玩的人，下山之后没人管了，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她一直没有回学院，带着欧阳菱，在东界、南疆、西域、北境、中州，神州四方五地，全都转了一遍。
欧阳菱小小年纪，哪里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物？她一时兴奋，也就把丧亲之痛渐渐淡忘了。
后来苏滢终于是玩累了，正想着要不要回学院一趟，把菱儿正式收为徒弟，却不想，在中州附近，她把欧阳菱弄丢了。
那一日，她犯了赌瘾，于是就跑去了一个赌场，跟人吆五喝六玩了一个晚上，天色将明之时，她背着赢来的一大包银子，兴冲冲的回到客栈，本想着那孩子会跟以往一样，一边跟她“分赃”，一边争论有了这些银子之后，接下来就能去做哪些好玩的事情了。
熟料，门开时，屋里空空荡荡。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滢把中州翻了个遍，再没找到那个孩子的身影。
之后，苏滢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学院，在见到君千羽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当时，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君千羽银发飞舞,神色冷的吓人，他只问了一个字：“谁？”
苏滢却无法说出一个名字，只能痛哭。
之后几年，苏滢多次下山，都曾特意找过欧阳菱，但始终毫无音讯，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谁曾想，今时，今日，竟在这里，再次遇到那个孩子！！
苍天有眼！若这次再把这孩子弄丢，我苏滢今生今世，再不会踏出瀚海学院半步！！
从槐安路一路向北，尽头处，便是镇守黎阳城的第一大关隘——双牙关。双牙关因为左右两旁各有一座山峰，似兽牙一般耸立，像是门牙一般，守住了黎阳城往北的门户，故有此名。
欧阳菱一路策马疾奔，一直跑到双牙关前，方才翻身下马，她转头盯着半空中那个一路紧随而至的人影，嘴唇紧抿，面色潮红。
那匹累坏了的骏马自个儿钻进槐树林中，不见踪影。
苏滢紧跟着落地，她喜出望外，上前两步，盯着对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几度张嘴，又几度哽咽，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住心情，颤声道：“菱儿，你……终于肯认我了？”
欧阳菱绷着嘴不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恨意，逼视着她。
“菱儿……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
“菱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苏姑姑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哼！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画屏仙苏滢，多大的名头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苏滢连番被冷嘲，心如刀绞，哀声道：“菱儿，你是在怪我当年在建明城把你弄丢了吗？你都不知道，当年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掳走了吗？”
“没有人掳走我，是我自己走的！”欧阳菱的声音依然冰冷。
苏滢极为愕然，半晌后才难以置信的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心里，真的一点数也没有吗？！”
“……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瞒着我吗？！我问你，当年我爹和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欧阳菱再也遮掩不住言语里的恨意，声音咬牙切齿！
苏滢颤声道：“他们？他们是被山上的落石砸死的啊！这个我跟你说过了。”
“落石砸死的？！那这落石又是怎么来的？你告诉我说我爹娘死在鹊桥山下，可是鹊桥山山势平缓，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落石滚下？！”
苏滢默然。
欧阳菱上前两步，直视着苏滢，一字一咬牙：“鹊桥山是什么地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当年你在鹊桥山，跟修罗门四圣之一的朱雀一战成名，‘画屏仙’之名从此响彻天下！算算时间，你跟朱雀交手的时间，正好就是我爹娘死的时间！你告诉我，那块落石，当真不是被你和朱雀打落的？！”
苏滢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当年跟朱雀的那一场大战，她实则略处下风，当时生死只在一线间，哪怕是毁了整个鹊桥山，都无暇顾及，哪里还能顾及到什么落石？！
“菱儿，你听我解释……当时……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你爹娘就在山下……就算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事后为何不告诉我？这样骗我，你很开心吗？！”欧阳菱的声音变成了嘶吼！
苏滢泪落如雨，她想解释，但却无法解释，难道就真的告诉她，我是因为害怕你离开我，所以才不告诉你真相的？
那一声声的“妈妈”，让她当时说不出口，今日，也说不出口。
“我恨你。”欧阳菱忽然也红了眼眶，带着哭腔，“枉我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可恨我那一年，竟然还把你当成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菱儿，我——”
苏滢还想说什么，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匕首出现在苏滢的腰间。
欧阳菱松开握着匕首的手，退后两步，拉开衣袖。
“我不叫欧阳菱，我叫欧阳坏坏。”
在她的白皙的手臂上，纹着一只醒目的蜘蛛，颜色如血，凄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