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大婚之日

这个时辰所有人都睡了，自然是没有备着热水，得现烧。

纪靖凌走出房间往小厨房去，惊讶地看见白日里供太医们研究天花的书房还撑着灯，萦着一层温暖的黄光。雕花棱窗上映出恩青的身影。

纪靖凌先去了厨房生了火，让水自己烧着，转身去了书房。

纪靖凌推开房门，懒散斜立在门口，道：“这么晚。”

恩青也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过来，听见推门声不由微微惊讶。他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的纪靖凌，轻轻点头：“主子，你怎么这么晚也没睡。”

“给她烧热水。”纪靖凌说着，走进房中。

恩青看着纪靖凌走近，心里生出一种惋惜的气愤来。他很早认识纪靖凌时，就知道他的冷血无情。然而，最近这几日，他眼睁睁看着主子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顾凝雪和宝丫头。

原来主子也是会照顾人的。

“研究得如何了？”纪靖凌已走到桌子前，目光落在恩青面前的书册上。

当纪靖凌看见书页时，恩青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坦然地开口：“我怎么会医治天花，不过是翻看翻看少夫人之前的笔记和太医们讨论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天花如何凶险？他一个小侍卫怎么能随便插手。他只是想替主子分忧而已。

恩青脸色平静，目光坦荡。

这几日，纪靖凌每日都会过来几趟询问太医们研制结果，他甚至也会亲自翻看医书上关于天花的记载。所有人，整个黎都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天花。可是恩青只知道主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几次靠着施针硬撑着。他只知道若不研制出天花的解药，主子的身体估计会比得了天花的病人先垮了。

顾凝雪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床顶的幔帐出神。今天她迷迷糊糊睡着时，隐约听见来给她诊脉的太医间的议论——那个府中最先染上天花的丫鬟今日白天死了。

顾凝雪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着死亡逐步逼近的滋味儿。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枯萎腐烂。突遇危险时，她可以无畏赴死。而面对天灾人祸时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恐惧，又不甘心。

顾凝雪又想起纪靖凌来，对纪靖凌当初中毒越发感同身受了。他也是同样的吧？看着自己枯萎，等着死期到来，又无能为力。

“吱呀——”房门被推开。

顾凝雪转过头没看见纪靖凌，她愣了一下，视线下移，才看见小小的宝丫头。

“宝儿？你怎么过来了？”顾凝雪惊讶问。

宝丫头明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听到顾凝雪开口说话，她松了口气，偏又装出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说：“你两天没去隔壁看我啦，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啦！”

顾凝雪皱眉，她担心宝丫头的身体，不过她看着宝丫头走过来，也是高兴的。

“宝儿能走路了。”她轻轻翘起唇角。

宝丫头慢吞吞地挪到顾凝雪床边，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因为她左腿上的脓疱疹很重，疼得很。

“你哭鼻子了？好没出息。”宝丫头惊讶的看着顾凝雪。

她想伸手去给顾凝雪擦眼泪，可一抬手，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小手，小眉头立马拧了起来。她双手上的套子是前两天顾凝雪身体稍微好些时，匆匆缝制出来给她套上的，免得宝丫头忍不住挠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