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星夜
人群中有人附和, 继而几个男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巷子里,响亮、刺耳。
此时, 原本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屈楚曜突然睁开了双眼, 不远处, 几个男人全都背对着他, 根本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戒备,他撇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伸手拿过掉落在旁边的钢管,单手撑地利落地站了起来。
握着钢管的手臂结实,绷着一道道刚劲有力的线条,他提着钢管走上去二话不说直接一管子敲断了一个西装男的腿骨。
西装男被敲断的小腿发出惊心动魄的骨骼断裂声,他抱着腿, 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砸起一片飞尘, 嘴里不住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其他人此时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西装男眼疾手快,在钢管砸在他身上之前抬手抓住了钢管的另一端, 另一个眼角有刀疤的西装男趁机绕到屈楚曜背后打算偷袭,王挽君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屈楚曜, 小心身后!”
屈楚曜一手握着钢管, 抬起腿,一个后旋踢一脚将身后的刀疤男踢翻在地,黑皮男趁着屈楚曜对付刀疤男的工夫趁机夺走了钢管, 紧接着双手握着钢管从屈楚曜身后用钢管圈住了他,屈楚曜左右扭动着臂膀想要挣脱束缚,一抬头,正瞥见疾冲而上的沈星野, 他眼珠子一转,干脆放弃挣扎转而借着背后黑皮男的力道跳起来双腿直接朝着沈星野的腹部重重地一蹬,沈星野不及防备重重地挨了一下,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腹部连连干呕。
屈楚曜没有多做停留,当即动作迅速地双手抓紧胸前横着的钢管往前猛地一个俯身,一个过背摔将身后的黑皮男摔翻在地,然后抢过他手里的钢管,对准了正冲上来的刀疤男的裆部就是一击,刀疤男赶紧双手捂住裆部连连后退,屈楚曜轻笑一声,手上一翻,原本对着刀疤男裆部的钢管一个翻转正敲击在刀疤男的脑袋上,刀疤男站在原地打了几个旋就晕倒在地上。
屈楚曜站在一地男人中间,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犹自惊魂未定的王挽君,他微微抬着下巴,唇角轻扬,脸上的笑容明亮如骤然撕裂的朝阳,他随手扔了手里的钢管,上前拉着王挽君的手就跑。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刮过,他拉着她的手,穿过寂静无人的小巷,奔跑在狭窄逼仄的街道里,两侧是贫民区高低错落的老楼房,他们从一间间的店铺门前经过,那些杂货铺、包子铺、粮油铺子门口,围坐着三五成群的大爷大妈,他们坐在门口,看着他们牵着手从面前跑过。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的白色T恤在风中鼓动,额前的碎发被风刮得立起来,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沈星野,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像盛夏时节操场上铺天盖地的阳光。
她穿着细高跟,跑起来有些吃力,也没有办法跑得太快,眼看沈星野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她干脆停下来弯腰打算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她蹲在地上费力地解着搭扣,在她解搭扣的间隙里,沈星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其中一个西装男伸手就要去抓蹲在地上的王挽君,屈楚曜眼风朝着四下里一扫,眼疾手快地端起旁边杂货铺门口的一竹篮枣子泼向了沈星野他们。
沈星野目光一定,停下脚步抬手挡在眼前,漫天的青枣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又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去。
王挽君正解着搭扣的手一顿,眼前瞬间浮现出方才她握着沈星野的手往自己胸前带时沈星野那红透了的脸,她略一思量,然后抬头对屈楚曜说道:“你先走,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行了,别管你那鞋了!”屈楚曜眉头一皱,干脆弯下腰直接将王挽君倒扛在了肩上。
视线在猝不及防间倒转过来,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屈楚曜就已经扛着她继续往前跑去。
她的小腹紧贴着他的肩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肩膀结实有力,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一块块肌肉间起伏的线条。
他扛着她一路飞奔,手臂牢牢地环着她的双腿,手掌握拳悬在她的大腿旁边,却并没有触碰到她腿部的肌肤。
她趴在他的肩头,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尴尬。
她虽然很瘦,但她一米七的个头,再怎么瘦也轻不到哪儿去。
可他却依旧健步如飞,仿佛他扛在肩上的不是一个沉甸甸的人,而是一个轻盈的布偶娃娃。
可他刚刚不是才受伤吐血了吗?
王挽君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星野一行人:“咱们已经把他们甩开了,你先放我下来吧。”
屈楚曜侧过头拿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的方向一瞟,笑了:“妹妹,你逗我呢吧。”
前方有一个半米高的坎,屈楚曜冲过去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跳,王挽君挂在屈楚曜的肩膀上,只感到一阵惊心动魄的失重感,她饱满的胸部也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
背心处温软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我说妹妹,”他侧过头看她,眼尾微微弯着点儿不正经的弧度:“你这够胸的啊!”
他刻意地咬重了“胸”这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她在这绵长的尾音里红了脸,抬手往他背心上就是一拳,他轻笑一声放过了她,但扬起的嘴角却久久都没有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还是在平地上跑,可颠得却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在一片颠簸中,她柔软的胸部不可避免地撞在他坚硬的后背上,她勉力撑着他的肩膀固定住自己的上半身,回头冲他嚷道:“屈楚曜,你放我下来!”
她的话他听在耳中,却毫不理会,他兀自回味着刚刚背后的触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啧,真够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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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楚曜将王挽君放在车子的副驾驶,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准备上车,王挽君往他脸上瞅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挪到了驾驶座上。
屈楚曜收回放在车门把上的手,弯下腰,手肘搭在车窗上,看着她,挑了挑眉。
她并没有打算给他让位:“你才吐了血,又扛着我跑了这么远——放心吧,我有驾照!”
他似笑非笑地将她望着,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真以为老子这么脆弱啊?”
他在她疑惑的目光里漫不经心地笑着,舌尖舔了舔后牙槽,解释道:“舌尖儿血!”
她坐在车里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一个之前被她忽略掉的重要细节。
最初他们受制于人,就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而一切的转机,正是在屈楚曜口吐鲜血、昏迷倒地后。
因为屈楚曜吐血,沈星野才会让西装男放开他,也才有了后面出其不意的成功反杀。
王挽君挪到了旁边的副驾驶位上,神情间仍有几分的难以置信:“所以你刚才吐血和昏迷都是假装的?”
屈楚曜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随手关上车门:“才反应过来?笨!”
如果他真的被揍到吐血,又怎么可能在那之后以一挑四撂倒四个身体强壮的大男人,还扛着她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呢?
只是她当时太急于摆脱掉沈星野那群人,以至于忽略了这些细节。
“咬破舌尖那得多疼啊,”她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谁能想到你会对自己这么狠!”
屈楚曜打着方向盘,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别给自己的蠢找借口。”
王挽君:“......”
车厢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
屈楚曜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喂。”
王挽君没好气道:“干什么?”
“把安全带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