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星夜
王挽君透过糊在眼前的血看向了廖雪琪那副居高临下的面孔。
那样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那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钱, 怎么倒还像她廖雪琪给了她多大的恩赐似的？
她嗤笑一声，整张脸都在痛：“我说了，不是我！”
廖雪琪眉头一皱, 旁边有一个壮汉眼疾手快，冲上去一脚踢在了王挽君肚子上最柔软的地方。
“你这臭婊.子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王挽君瘦小的身体被踢得飞了出去, 撞击在身后的墙面上，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砸起一片飞尘。
她闷哼一声, 痛得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一旁的黎若拿出了手机, 按下了110报警电话。
还没等这通电话接通，一只手突然横过来一把夺过了黎若手里的手机, 摁断了电话。
黎若抬头，正对上廖雪琪笑意盈盈的双眼。
“黎若，告诉我，”廖雪琪轻轻抚上黎若的脸颊，眼中带着威胁的意味：“你今天看到什么了？”
黎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她吓得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她看了看四周
那些靠着墙根的混混一个个都望着她们这边，有的人已经开始活动起手腕, 还有的人已经拿起了钢管一下一下敲打着手掌。
这里虽然男生居多, 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王挽君就知道, 他们才不会对女生手下留情。
如果她还继续要替王挽君出头, 一定会和王挽君一样的下场！
她踟蹰着, 又看向了地上的王挽君。
王挽君也正看着她，她趴在地上, 朝着她伸出手来，昂着头，哀戚的眼里闪动着渴求的光芒, 有鲜血从她的头发里流出来，滴滴答答滴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红得刺目
黎若痛苦地闭上了眼。
如果她不及时阻止，照这样下去，王挽君会被他们打死的！
可是......可是......她好害怕，她害怕被揍成王挽君那副样子，她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好疼。
时间在一片静默中悄悄流逝。
廖雪琪也不着急，就抱臂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黎若站在原地，紧紧地闭着眼，苍白唇瓣轻轻地颤抖着。
良久，当她重新睁开眼时，却再也不敢看地上的王挽君。
她害怕看到她眼里的光在她面前一点点熄灭。
黎若的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恩，”廖雪琪啧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黎若的肩膀说道：“你走吧。”
黎若只觉得心里头一松，她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秒，抓紧书包的肩带，快步走出了小巷。
走到小巷口时，她又回头朝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
一群人又围上去对着倒在墙根处的王挽君拳打脚踢，王挽君那只朝着她伸出来的手被围殴的人群踩来踩去，一缕猩红的鲜血缓缓地，从人群的缝隙里流淌出来，在地面上凝成一滩。
后来，那滩血，就成了黎若青春里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
这场旷日持久的殴打一直持续到天色擦黑了才结束。
一群人前呼后拥地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嚷嚷着消耗了太多体力要去吃大排档补补。
王挽君仰身躺在冰凉的石板路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一滴眼泪缓缓地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很疼，浑身都在疼。
廖雪琪到了最后，都没有等来她的认罪。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一张肿胀不堪的脸混着青的红的颜色，在这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像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就在这时，已经远去的廖雪琪又折回来了。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王挽君已经站不起来了，她强撑着疼痛，挣扎着爬过去，趴在廖雪琪脚边，扯住她的裤脚急切地昂着头说道：“雪琪——雪琪你相信我......你的钱真的不是我拿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拿的，”廖雪琪凑近了她的脸，一双眼睛比夜空还要黑暗：“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丢过钱。”
王挽君拽着廖雪琪的手指缓缓松开，她盯着廖雪琪得意的笑脸，瞳孔急速收缩。
“我就是刚好发现你有四百块钱，”廖雪琪伸出手拍拍王挽君的脸，像是在拍一只小狗的脑袋：“于是我也丢了四百块钱！”
王挽君肿胀青紫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从她颤抖的声音里听出她情绪里的惊愕和愤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廖雪琪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看你这张狐狸精脸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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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漆黑的深巷里，孤独的路灯照亮脚下一小方土地
飞蛾不知疲倦地绕着昏黄的灯光盘旋，漆黑幽深的巷子里头，不时响起一声狗吠，在巷子里久久回荡。
王挽君躺在冰凉的石板路上，仰望着头顶上空被两侧青砖围墙切割出来的一方小小的夜空。
无垠的夜空，缀着几颗疏星
曾经，妈妈告诉她，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故去的灵魂，他们会在天堂守护自己人间的亲人。
后来，她上了中学，学习了物理，才知道，所谓故去的灵魂并不存在
星星都是没有生命的
而故去的灵魂，只是活着的人，在这世间煎熬时给予自己的心里安慰罢了。
没有人能将你从苦难中救出，能救你的，从始至终只有你自己。
她现在很疼也很累，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在这条阴暗腐败的巷子里
巷子那头，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迈着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地冲着这边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喝得快见了底的酒瓶子，浑身都散发出浓烈的酒气。
他扶着一根电线杆站住，抬手，酒瓶高举，张开嘴。
瓶子里剩余的那一点点酒顺着瓶口倒在了他的下巴上，他张着嘴又晃了晃酒瓶，最后一滴酒也没有了。
男人随手将酒瓶一甩，酒瓶撞击在围墙上，碎成一片片的玻璃碎渣。
男人又扶着电线杆吐了一会儿，一阵呕吐物的臭味从电线杆那边弥漫过来。
充满了颓败的气息。
男人吐完以后，抬起头，发现前面的路面上躺着一个人。
看身形和穿着，还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中学生！
男人喜出望外，他正愁酒后没有女人给泻泻火，正好就碰到了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女中学生！
男人手上对着电线杆一推，晃着身子就朝着王挽君过来了。
“嘿嘿嘿，小妹妹，来，陪叔叔快活快活。”
王挽君躺在地上，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