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城里城外
有时候,卢飞回顾自己的理想,没法给自己定义。
刚出校门那会儿,他读函授学写诗歌,那是中国新诗的巅峰时期,中国的文艺大地上诗意横飞,可惜从九十年代开始,新诗便日益没落了。
到了大宇市的酒店,他又开始做歌手梦,自学白话,进音乐学校,进歌舞团实践,徒耗几年光阴。
艺术带给人高雅和痴迷,也往往伴随着寂寥孤独和空虚。
比较之下,他渐渐觉得和顾客聊着聊着把生意做成了,带来丰厚的利润倒更实在和实际。
或许,他不够执著,注定和艺术无缘。
但卢飞看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些人,自诩高雅,不向世俗低头,宁愿守着心中的象牙塔也不和生活和谐。
傲气?傲骨?迂腐?超逸?
卢飞不给别人定义,也不否定别人,他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他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关键是,他兴趣无限、信心满满。
当莫清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部分影子。
他劝诫似地提醒莫清瑶:艺术是酒,浅尝即可,不必当饭吃,除非自己是艺术上的天才。
卢飞隐隐觉得,莫清瑶用音乐来衡量对象,迟早得吃亏。一个个,往往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面。
每次,卢飞一踏进曾一建的店就生出一种荒凉感,没有老板娘的店子总会缺点女人气,缺少女人气的店子总是缺少那么一点儿生机。
这感觉,卢飞不止跟曾一建说过一次。
曾一建总是哈哈一乐:“劝我找媳妇儿也劝得一套一套的,我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收了心,说不定随便抓一个就结婚了。”
曾一建接过卢飞的酒,连说卢飞见外,不必这样客气,但显然很高兴。
曾一建另租有一套房,他带卢飞上去坐。
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3楼,距店子200多米。
客厅里有套功夫茶具,曾一建烧水沏茶。他边拾掇茶具边开聊:
“按说我要买东西给你才是呀,上次被盗要不是莫清瑶及时帮忙,我得损失20多万哩,真他妈巧,我也真是走运气。”
“你谢莫清瑶就行了,和我有啥关系?”
“看你说的,你不做媒,莫清瑶哪儿认识我是谁?你是根源嘛!”
卢飞一笑:“要说根源,你才是呢,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
“见外了,一码归一码,你的今天是自己奋斗出来的,我最多算个引路人。”
铁观音的香气很快在客厅里氤氲,端杯一尝,果是好茶。
卢飞说:“你这茶叶至少也得500块一斤吧,你这生活过的有点儿奢侈啊,还是得有个老婆,有了老婆你花钱就小了,也不会租房住了,肯定会考虑买房。”
“有道理,”曾一建说,“可是我现在收不了心呀。我看见现实生活里那么多夫妻结了婚又离,打破头抓破脸的,为财产分割绞尽脑汁,又请律师又动手脚的,真累,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