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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李星拓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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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李星拓的震惊

新鲜的潜龙榜刚刚出炉,谢渊这边被激起脾气,立下武志,而旁的讨论也是愈演愈烈。

本来每一期榜单发布,都会引起武者们的激烈讨论,云山上的弟子们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次就更是如此了。

收人爱戴敬仰的大师兄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这第七十二名,着实让弟子们兴奋了好一阵。

或许其他州地的大多数武者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除了参与浮屠塔遗迹之争的那些宗师高人及其背后的高层,都是少数;

但云山剑宗的弟子许多都对谢渊有一定了解。

毕竟就在云州地头犯下当街杀官的恶案,然后连春雨楼神捕苏行都追而不得的通缉犯、传闻能击伤宗师的凶徒,早早就引起了剑宗门人的注意。

也曾有弟子下山想要追击这鼎鼎有名的通缉犯,但自然是捉不到,毕竟苏行都追不到。

而且……下山去找,实在是南辕北辙。

本来一段时日过后,这被冠以“盖世凶徒”之名的恶人销声匿迹,剑宗弟子也就不再注意;

结果前不久,谢渊再度现身乌河,县令被于县衙中直接斩杀,而谢渊还是孤鸿渺渺,不知去向。

由此引发了一场内幕不为人知的云州官场地震,连云山上的弟子们都微微感受得到,也就罢了。

这新一期的潜龙榜单一出,弟子们才是炸开了锅。

去年扬名时据说还是外练的谢渊,今年就直接上了潜龙榜了?

便是真正的乘龙而上、一飞冲天,也不过就是这个速度了吧?

就连云山剑宗二变境的翘楚宁紫,都还没登上这个榜单。

于是谢渊这几天在内门修行,峰顶大平台、弟子饭堂,乃至山道和院落,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听得到旁边弟子的讨论。

众人打招呼的内容也从“吃了吗”、“突破了吗”变成“诶,你知不知道那个潜龙榜”……

“八卦之心真是人皆有之。无论市井小民,还是仙山弟子。”

谢渊撇撇嘴:

“苏行这招说有用也有用,便是在剑宗里我都听了不知多少次有师兄要挑战这德不配位的‘谢渊’了……”

便是一路稳扎稳打、先在地区扬名而后登上潜龙榜的武者,也会受到诸多质疑、挑战,更不用说这一朝突然登榜的谢渊。

况且,潜龙榜还有一些潜规则。

榜单一般不会列名左道高手、反派天骄,不然一来七十二名可能不够排,二来未免有助长恶人气焰的嫌疑,不符春雨楼的目的。

但偶尔也有凶徒上榜,多半是实力实在无可争议,或者是在众人皆知的场合大放光芒,遮也遮不住。

不过这样的凶人,往往在榜上待了一段时间后,下场都不会太好,毕竟实在是太扎眼了。

而这次谢渊身为通缉犯,竟然登上榜末,自然让自诩正派的武者们摩拳擦掌。

既能惩奸除恶,又能扬名立万,何乐而不为?

击败谢渊,那就是双赢——正派弟子赢两次。

不过除了这个潜规则,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皇室高手一般同样不上榜,除非也是太过扎眼——如当初东海论剑夺魁的薛明河。

春雨楼给的理由自然是为尊者讳,实际上自然是要给皇室隐藏实力,以制衡世家。

各大世家明面上的高手基本都有榜单记录,而皇室到底多少宗师、多少高人,没人说得清,哪怕春雨楼里也有各大世家的人,能看里面的真榜单、真情报,也是一知半解。

但是皇室现今没有大宗师,这是可以确定的。

大宗师出世,天下的武道高人多半都有些感应。

而八大世家虽然不是家家都有大宗师,也还有那么两位。

这近几十年来,皇室最接近大宗师之境的也就是薛明河。

只可惜他锋芒太过耀眼,哪怕在京城蛰伏,也被八大世家一直关注。

感觉着这绝世的统帅亦要获得绝世的武力,八大世家如坐针毡,最终决定联手,以天下为要挟,将平西王扼杀在无敌前夜。

世家不管多么腐朽、黑暗、臃肿,但是在真正的危机之前,总会展现他们绵延千年的真正实力与决断。

这番以天下大乱、中原倾覆作筹码的豪赌,最终是世家赢了——虽然结果赢得也很惨烈,近二十年过去,金陵钱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而其他许多家也各有损失,各自将养生息。

武道榜单自设立之初,自然是朝廷控制江湖武者的一个手段。但发展到现在,已经愈发受到认可,便是春雨楼除了一些小小动作,也不敢乱排。至少上面的顺序,发布时是绝无问题的。

只要上榜,就是强者。

谢渊忝陪末座,下要镇压不知道多少想往上伸的拳头,往上望去,也尽是他的目标。

也许有一天,春雨楼会觉得把谢渊排上去,实在是一个错误决定。

但至少现在……

“谢镖头真厉害啊!”

谢渊的小院中,林成夸了一大通,喝了一大口茶,总结

道。

“不愧是谢镖头……那乌河县令,肯定是跟于春生一样的狗官。谢镖头杀他,一定是他犯错了。”

林真嗓音柔柔,语气凶狠。

“这谢渊确实了得,比上次在西漠见又有精进。斩杀天阶刺客……娘的!真想跟他好好认识一番!”

裴昱少见的同来谢渊的小院,甚至还有黄子峰。

后者凝重的点点头,微微叹道:

“我和他的差距又变大了……”

一番西漠历险的同伴约在一起,饮茶论剑,共聚一堂。

毕竟四人同从外门升上来,还有黄子峰带着试炼闯荡、共入遗迹,也算同生共死,情谊匪浅。

只不过修行日忙,林真更是去了邀月峰,见面的时间都少。

谢渊沉默的听着几人当面夸着自己,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

“各位师兄师姐,今日怎么到我这院里来共聚了?”

“我这和林师妹的地方不好去,裴师弟和林师弟的院子,没你这景致大气,望之心阔,看出去直如胸怀天地一般。”

黄子峰指着外面,透过开着的院门,他们都可以看到崖外风光,千山低伏,云飞脚下,只有对面主峰突起,直指天门,仿佛指的是前路所在。

“确实不错。”

林成也附和道。

林真则把目光投来,水润的眼睛看着谢渊,上下打转。

谢渊明智的感觉还得再换个话题,就听林真又道:

“张师弟,这潜龙榜单你也看了吧?怎么对谢镖头的排名兴致缺缺的模样?”

“啊?没有,我对他还是挺佩服的……主要听师兄师姐们说。”

谢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为免太过沉默,类似场合自然屡有附和。只是这潜龙榜话题热度太高,频率太频,谢渊附和几句,实在不忍再自夸下去。

谢渊自认不是皮薄面浅之人,但是这个当别人面对自己疯狂夸夸,多少有点说不出口。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张山,早晚有露相之时。到时候这些昔日同门,想起他如何顶着一张他人面孔滔滔不绝,自己当自己的头号拥趸,传出去名声都烂了……这个年代,更容易社死。

林真妙目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没有再多说。

谢渊见状,赶忙扯到其他话题,回归论剑。众人一听剑道,倒也是热情高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这里面两个各是长老亲传,另外三个也是内门弟子,三个内门里面有一个还云山剑式圆满、练着云龙九式,只有两个是实打实的内门而已。交流起来,虽然是弟子,也是高见频出,妙语连珠,各有其后宗师长老的剑道真解。

谢渊吸收他人之法,心中亦有体悟,暗暗思索之余,看着几人神情,对今日聚会也是若有所悟。

这一场再聚是黄子峰牵头的,看他目光不时瞟向林真,便知其醉翁之意到底如何。

以往林真尚在内门时,黄子峰还借口探望他们这些师弟师妹常常前来,虽然几人心底都知道,探望师弟就是附带的而已。

但现在林真去了邀月峰,练功刻苦,不常露面,黄子峰又不好去只收女弟子的邀月峰,只得想出这个办法。

“不过林姑娘对黄子峰好像并无那个意思……态度都不如以前亲密,黄师兄长黄师兄短的。”

谢渊默默八卦着。

虽然他经常心中痛斥剑宗弟子不务正业,从杂役院到内门就爱八卦。

但他只是不爱听自己的八卦,别人的八卦还是爱的。

尤记当初林家兄妹刚上山尚在外门时,黄子峰常常照顾林真、对其示好,林真温温柔柔,从无抗意,一声声师哥叫得黄子峰魂都要飞了。

到得后来共同历险,几人情谊也笃,黄子峰大概都以为和林真更进一步了,然而林真回来之后入内门、上邀月峰,渐渐却和黄子峰见得少了。

现在偶尔相聚,林真对黄子峰客客气气,虽然还是师兄师妹,但看黄子峰见林真时既欢喜又怅然若失的模样,便知两人没什么戏。

这林姑娘,一开始应该就对黄子峰没那意思,只是碍着他亲传弟子、内门师兄的份上,没有也不敢拒绝他。

但现在她也是宗师长老的亲传了,地位不比黄子峰差,真正的态度这才表露出来。

谢渊暗戳戳的想着。

他之前就看出来,林真是颇有心思的姑娘。毕竟家里遭逢这样的大变,就算再是天真的富家千金,心里也该生出计较来。

虽然不至于主动对黄子峰示好,但亦没严词拒绝,多多少少借了点他的便利去。

当然刚入门时地位殊异,林真不可能拒绝。借势而上,也是平常女子抓住机会的典型精明了。

谢渊倒没太多看法,毕竟林真一没虚与委蛇、主动去骗去谋利,二来说得上话之后,态度便直接摆明,不耽误黄子峰也不给他其他希望,算得上是行事颇为干脆了。要是再有心计、底线再低点的,完全可以将黄子峰一直吊着,拿点竹剑峰的好东西供养自身,一人独占两名亲传弟子的资源修炼,一日千里,岂不快

哉?这事在许多地方,再正常不过。

舔狗向来是不得好死的。

只不过林真不是这样的人,一心靠自己练武复仇,内心颇为坚毅,不似面上柔弱如水。

“张师弟,今日叨扰了,这便告辞,你多保重。”

“哪里话,师兄师姐慢去,下次再聚。”

“下次……再议日期吧。”

论剑半日,一干同门纷纷告辞离去,谢渊看得出,黄子峰望着林真步履坚定的背影,多少有些失落。

“年轻人呐。”

谢渊颇为老成的摇了摇头。

虽然前世也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键盘侠,但不妨碍旁观的时候化身情感大师,最喜欢给人出看似有理的狗屁主意。

但潜龙榜的热度着实高了点儿……

谢渊之前虽然也知道,前几次也偶尔跟人讨论,但只有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东西到底多么引人注目。

还好自己的潜藏,和苏行预料的大概不一样。

许多和谢渊打过交道的人知道他要么隐匿无双、要么能作他人,但知道他秘术两者皆可、皆是顶尖的,就只有最亲近的人了。

这风波起了一段时日,谢渊还在处处听到自己的名字,跟人装聋作哑,倒也没什么实质影响。

这一日他正在自家院里修行,突然来了个主峰弟子,敲响他的门。

“张师弟,且去主峰一趟,宗主唤你。”

谢渊见那弟子说道,应了一声,略作收拾,便跟他离开。

路上他还有些纳闷:

“最近宗主也没找我了,我安安分分,又有什么事?”

谢渊略有好奇,问向主峰弟子:

“师兄,不知宗主找我,所为何事?”

“张师弟,我也不知,就是带路。”

那弟子答道。

谢渊沉吟一下,试探道:

“那宗主心情看起来如何?”

“宗主的心情?嗯,看起来还行。你也知道,咱们宗主向来和颜悦色,从不和人急眼,实在是天底下最温和最好的宗主!”

谢渊听了这话,额了一声,暗自嘀咕:

“那是你没被他整过。其他那些长老们,肯定不赞同你的看法……”

谈话间两人绕过山林,顺着崖边小路,踩着石梯,一步一步的登上了云山主峰。

进了那已渐渐熟悉的大殿,走到侧殿里的宽大书房,带路弟子朝里面行礼离去,而谢渊便向着书桌后的李星拓行礼道:

“见过宗主!唔,见过秦师兄!”

李星拓仍然埋首于书桌上那些永远不少的案牍里,简直和米山面山一样从来不见少的……

谢渊腹诽也感叹道,当个大宗门的宗主也是真不容易。除了云山上下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摊子,剑宗要养活自身,在其他地方也有许多产业。宗主就是大掌柜大东家,这些哪怕有专人专管,他都得过目。今天东边来点提议,明天西边来点意外,每一天就都填满了。

也不知道这么忙他怎么修到这等修为的,可能大人物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别人的两份?

还是专心练功好……

不过今日除了雷打不动批示文件的李星拓,秦真阳也在旁边打着下手。他见谢渊招呼,和善的点了点头,继续帮着自家师父整理案牍。

李星拓又拿着笔快速的在面前的卷宗上写下意见,谢渊见那笔都带出幻影了,怕不是已经用上浮光掠影剑……

随后李星拓才抬头,道了句:

“来了……”

说完,他突然就顿了一下。

下一刻,李星拓挑挑眉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往窗外看了看,似乎觉得批阅太久,眼睛花了。

随后他又转回头来,再仔细看看谢渊,渐渐露出古怪神情。

李星拓试探着问道:

“张山……你这心法,突破了?”

谢渊愣了一下,才想起他问的是云山剑意经,不由点了点头,十分谦虚道:

“略有领悟。”

吕良东都看得出些许端倪,更不用说李星拓。

而且他洞察一切的双目一扫,肯定看得出是内功突破。

至于什么内功……那是李星拓亲手批准的,还不至于忘怀。

于是李星拓有些不可思议道:

“当真?这才多久?”

“应该有段时日了。”

谢渊含糊道。

秦真阳听见这番对话,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谢渊。

师尊之前好像提过让张师弟开始修行云山剑意经,这突破难道说的是这个?

不可能吧?这才多久!

秦真阳眼神中露出怀疑之色。

云山剑意经他不是没有修过,难度尚可,就算基础扎实、天资过人,要想突破第一层,怎么也得个数月、大半年的。

他一共进内门都没那么久呢……

结果李星拓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愣住:

“具体是第几层?”

谢渊犹豫了下,想着在李星

拓面前恐怕藏不住什么,不如坦白点,于是老实道:

“弟子现在修行到第四层了。”

李星拓瞬间一个后仰,将背牢牢贴在他的大椅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渊。

第四层!?

我云山剑意经才交给你多久?

这功夫我没记错的话,不是从第三层开始吧?是有第一层第二层的吧?

难道这小子早就开始偷学了……

李星拓的神色变幻不定,即使是身为顶尖宗师、一宗之主,也罕见的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

相比李星拓,秦真阳的表现就要直接多了。

他的嘴慢慢张大,大的来能塞下两个鸡蛋。

啪嗒一声,他手上的案牍直接掉在地上,也没让他反应过来。

师父是不是又在诓人?

秦真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不同于许多弟子对李星拓的印象,身为宗主亲传大弟子,秦真阳对自家师父偶尔的跳脱还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年龄上来、当了宗主,李星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把宗门弄个鸡飞狗跳,但是本性在那,偶尔的表现常常让身为首席弟子的秦真阳无语。

秦真阳如此兢兢业业、辅助管理宗门巨细无遗,心细如发,可不是言传身教得来的……往往上一代若不靠谱,下一代就靠谱的多。

故而秦真阳听到谢渊说突破到第四层,第一反应不是谢渊在撒谎,而是师父又在搞什么东西?

可是看到自家师父的表情,看着谢渊一脸无辜的表情,秦真阳慢慢回过神来。

他知道,张山这位师弟,应该是宁可说少,不可能说多的……

他不会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了吧?那不是跟自己之前都差不多了?

秦真阳下意识的摇摇头,虽然他已经转修更高深的内功心法、宗主一脉的秘传,但也知道云山剑意经是什么等级的内功,这张师弟再天才,总不至于越境修到等同于气血三变境的第五层去。

可是刚一上手,短短时间内突破到第四层……

秦真阳的表情是按捺不住的震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渊,如同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忍不住问道:

“张师弟,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没啊,我神智很清楚。”

“那你是服了什么天材地宝?”

“好久没吃了,山上也没有……”

“那你是掉到什么山洞里,被剑宗前人附体了吗?装在戒子里那种?”

秦真阳这话一出,谢渊和李星拓都忍不住看向他。

秦真阳愣了一下,咳了一声:

“我没看过,是听别人讲的。”谢渊面色古怪,原来天天忙碌非常的大师兄也会看这种话本。

这种早都过时了,不如让自己给他推荐几本。

李星拓也叹口气道:

“真阳啊,不是让你少看些歪书吗?你看看你,师弟都看不下去了。”

秦真阳面皮一热,忍不住道:

“师父,第一本还是你拿给我的,那时我才十二岁,里面还带那种……”

“咳,卷宗掉地上了没看到吗?还不赶快捡起来!”

李星拓手握空心拳,轻咳一声,然后回头望着谢渊,眼睛似乎亮起光芒,打量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不过他的面色仍是难以平静:

“真到了第四层了……你怎么修行的?”

“就,突然就会了,也不算想象中的难。”

谢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模棱两可道。

突然就会?

不算想象中的难?

李星拓和秦真阳都陷入了沉默。

从打基础的剑气诀突然到中阶的剑意经,这个过程他们都经历过。

对他们来说,或许不算有多坎坷,但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反正无论如何没有谢渊这般顺利。

还不算想象中的难……

李星拓暗自不满。

他记得当时把剑意经批给谢渊时,让他不懂就来问自己。

结果这么些日子过去,他根本就不来!自己还在想他难道是面皮薄——当然他也不像面皮薄的,但总不能真没问题?

结果不止是真没问题了,还给了这么一个惊喜……不,可以说是惊吓了!

李星拓修行几十年,在云山剑宗当这么久的宗主,不管是前一百年还是多久,从未听说有人一朝将剑意经领悟到这等层次的。

纵观剑宗历史,也许只有一朝悟道的二代祖师比他更快了……但那也是特殊情况,这家伙也没入剑峰呢?

剑峰?

李星拓表情略有恍然,会不会是前次入剑峰的后效?

有时候入剑峰的感悟,要到后面才完全体现出来,也是正常。

秦真阳显然也这样想,和自家师父对视一眼,似乎都给谢渊找了个好理由。

不然若是说他就靠自己一朝领悟剑意经第四层……那不要说秦真阳,便连李星拓自己都被比下去了!

那不合适。

李星拓面色恢复正常,招了招手,淡淡道:

“你且过来,我看看你这有没有隐患。”

谢渊自知没有隐患,毕竟他这的确也是特殊情况,而且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他走到书桌前,让李星拓握着他的手腕,随后陡然感觉一把犀利锋锐的绝世宝剑顺着手上经脉,穿透了己身。

谢渊脑中瞬间就是一片空白,不过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而李星拓也收回了手,微微沉吟。

这么快?不愧是宗主啊……

李星拓想了想,点头道:

“基础扎实,没有虚浮之感,就跟修炼了许多年一般,很稳当,很……难得。”

他点评之后,顿了一下,又道:

“不过我感觉你体内还有一丝丝的醇厚内息,是你之前修行的功法?”

谢渊点点头:

“是弟子之前修行的道家内功,中正醇厚,对我修行助益极大。”

李星拓缓缓点头:

“看来你这次突破,和这功夫是有关了。”

他皱眉思索片刻,若有所思道:

“这门功夫,十分不错,你可以继续修行。”

秦真阳抬了抬眼,有些意外。

师尊既然都说十分不错,那就是顶尖功法了。

张师弟之前在山下,哪来的这等功夫?

谢渊应了声是,但见李星拓果然也没过多追问,如他意料。

但他应该是看出了养身功的部分特异了,虽然现在只余一丝。

想到这神秘道士传他的功夫,谢渊心中感慨,自己当初还是靠这功夫,才能真正踏上快速修行的路的。直到今日,虽然这功夫走到尽头,却还在受益。

李星拓收敛神色,瞥了眼谢渊,淡淡道:

“对了,张山,最近那潜龙榜单,你看过没?”

谢渊看着李星拓,额了一声。

自己是该看过还是没看过呢……

他吸了口气,老实道:

“弟子看过了。”

“哦,那上面多了不少年轻俊杰的名字,让人印象深刻。比如那个谢渊……就是我们云州人士,对吧?”

李星拓淡淡笑道,还问旁边的秦真阳:

“大徒弟,我没记错吧?”

秦真阳表情古怪,吭哧两声,挤了句:

“师尊,你没错。”

“哎,我们云州出俊杰啊,就是门内没出几个……”

李星拓遗憾的叹道,突然提高声音:

“但是我们现在有了张山!你看看,是不是潜龙榜的苗子?”

他又看向秦真阳。

秦真阳紧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短短时间内就修到剑意经的第四层!还不觉得多难!你看看你看看。张山,你嘛时候上潜龙榜啊?”

李星拓斜眼看着谢渊。

谢渊胀红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总感觉宗主似乎有些不满意呢……

李星拓调侃一阵,见谢渊露出尴尬神色,总算舒服些许。

他想了想,露出微笑:

“张山,好好修行,该‘突破’就突破。我等着你上潜龙榜那一天。嗯,压过谢渊,排他上面,我很期待。”

李星拓挥了挥手,一脸笑意。

谢渊见李星拓示意自己离开,直到转身走出去,一时还有些茫然。

就让我走了?

这叫我来是干嘛的?

他想了想,忽然有所领悟。

不会本是想看看我剑意经练的如何吧?结果好像没什么可以看的,然后就……

谢渊磨了磨牙,不无尴尬。

不过想到李星拓如此繁忙,还记挂着自己的修行。

谢渊呼了口气,暗暗握了握拳。

谢渊走后,书房里只剩师徒两人。

两人安静了会儿,秦真阳发声道:

“师尊,您之前不是说过几月江南的小潜龙会,让张师弟去参加吗?”

李星拓放下笔,看着窗外:

“之前是有这个想法,让他磨练磨练,剑意经颇为在意实战。不过他修行的这么快,倒也不用了……而且他和世家起了嫌隙,去那里要是上台露了实力,特别要是露了身份,倒也不妥。”

秦真阳见李星拓如此在意谢渊的修行,低声道:

“师尊,我觉得张师弟心性是不错的,该看的也看了,您也看了那么久了,何不让他拜入主峰?您之前不是有此意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李星拓瞥了眼秦真阳:

“这么想多个师弟帮你干活?好去看话本是不?”

秦真阳一脸尴尬:

“师尊,我哪有这个意思?”

李星拓摇了摇头,平静道:

“他的心性品格没什么问题,可能做事果决了些,不太循规蹈矩,但不是大毛病。

“但是,他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云山剑宗的

弟子呢?还是一个过客?”

秦真阳沉吟一下,感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星拓淡淡道:

“这是必须确定的,若不是剑宗人,我可以教他几手功夫,大家结下善缘,日后江湖再见,也是一段渊源,他的天资心性,值得我如此。但若他不是一心剑宗,那自是不能收入主峰一脉。此乃其一。”

“还有其他原因?”

秦真阳诧异道。

李星拓点点头,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其二,他身上的气运不太正常,过往经历一看就不似常人,另有际遇。我今天一查,才发现些许端倪。也不知他怎么会跟那边扯上关系……”

他看着窗外,目光似乎穿透层云,望到了极远处。

李星拓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案牍里:

“再看看吧,你这张师弟,注定是不简单的。”

……

重云飘荡,不离云山主峰。日升月落,青山巍峨不动。

新的潜龙榜出来,被热烈讨论,然后渐渐失了热度;

而后隔段时间又出了更新一期榜单,谢渊果然还在第七十二名,又是讨论,然后再消了动静。

谢渊不管这些,只作云山上的勤奋弟子,这入云峰上练功不辍,除了悄悄下了两次山去听小郡主弹琴,便连入云峰都没出过了,而李星拓也没再找他。

如此便是三个月过去,山上气候总是宜人,谢渊不觉,但下山之时,已感觉些许秋意,始才发觉盛夏已过,修行不知时节。

【劈柴:(10010/100000)】

【金钟罩·第五层:(1316/10000)】

【养身功·第二层:(819/2000)】

【八卦撼山拳·小成:(1320/3000)】

【斩月斧·小成:(1188/3000)】

【天隐术·小成:(3895/5000)】

【黑天书:(459/1000)】

【云龙步·小成:(338/3000)】

【奔狼刀诀·圆满】

【云山剑式·圆满】

【云龙九式·小成:(1356/5000)】

【云山剑意经·第四层:(2201/4000)】

【入云剑诀·小成:(19/3000)】

【剑心·初阶】

一夏苦修,谢渊自然收获良多,大部分都体现在了眼前全面增长的数字上。

劈柴这最古早、最奇妙的能力,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十分之一。要靠自己一斧头一斧头的劈,恐怕还得小十年。

但只要往前走,路总是在脚下的,而目标在前方不动,只等他前往摘取。

金钟罩的进度则和预计的差不多,二变境要想再度蜕变,所需的血气不知凡几。上古遗迹里的宝药早就用完,只得自己一点一滴的修行。好在谢渊的天赋在这,就算靠自己修行,进度也不算慢。

只不过感受着进阶三变境的漫长征途——当然是针对他自己过往而言;他才愈发感受到每一境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更知道气血三变境不是易予的。虽然很想找秋风楼算账,但是在自己突破到三变境之前,单独碰到天阶刺客还是有多远跑多远为好。

重修养身功,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眼界和经验已经上来,这进度就如同飞一般。也就是之前的宝药都耗尽,也没有让功力暴涨的天青果,不然谢渊还有信心直接再进一层。

而后其他功夫都是进度大增,云龙步在着重修行下,更是直接又突破了一层,来到小成的境界。毕竟实战多了,谢渊逐渐发现,身法好比能抗打,有些时候更重要。

剩下的云龙九式和云山剑意经稳扎稳打的进步,两者配合,让他在同境剑客中的实力当为翘楚;虽然修为在二变境不算高,但战力不可小觑。

若是对上使剑的敌人,如那天阶刺客,甚至能靠招式周旋一二,而同阶剑客恐怕无有能撑许久的。对上谢渊,倒还不如不用剑法。

谢渊感觉实力稳扎稳打的增长,让人心里十分满足。

虽然没有服用天材地宝那般爆发性的突破,但修行如滴水穿石,哪能常常有瀑布洪流来?

若是习惯了天上的暴雨,恐怕就耐不住自己修行的寂寞了。

谢渊总结一番自己的进度之后,对自己接下来的修行做了一番规划,细微调整后,便迈入了下一步的修行。

江州。

金陵府。

秦淮河畔,一处不大不小的青楼之中。

一名戴着头巾面纱的女子上了楼。

虽然她遮住了面貌,露在外面的眼睛看起来也很普通,但窈窕身段仍显婀娜,让喝醉了的酒客手上领着一个,另一只手还想伸过去。

喀嚓一声。

那醉酒男子的手还没摸到,突然脱臼。他愣了一下,陡然发出惨叫,摔倒在地,引起大半青楼的骚乱。

女子不为所动,继续走到楼上长廊角落里一个隐蔽的房间,带着节奏感的敲响房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

女子推门而入,将门轻轻带上。

房间里坐着一名老鸨,看起来徐娘半老,然而风韵盖过楼里所有女子,让男子望之就口干舌燥。

不过那妇人看着女子将门带上,露出浅浅笑容,问道:

“客人何故如此暴躁?都影响咱家生意了。”

女子轻轻道:

“你本也不是做这生意的。”

老鸨掩口娇笑:

“不做这个我开什么青楼?”

女子静静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妇人笑了一阵,感觉没趣,叹道:

“罢了,谁介绍你到这来的?想买什么?”

女子眼神平静,轻声道:

“没人介绍,我自己算来的。”

那妇人眼神一凝,手悄然放下,面上仍然若无其事的笑道:

“哦?那客人是想做什么生意呢?”

“要你们的所有消息……”

那女子淡淡道:

“还有你的命。”

妇人闻言,咯咯娇笑,张嘴正要说什么时,手掌陡然一翻,露出一把幽暗无光的短剑,朝前无声无息的一划;同时她踢翻案几,向后一仰,就朝着窗户倒飞而出,欲要逃离。

女子只是微微一错步,便躲开了那一剑,然后静静的看着妇人一头撞在窗棂上,被弹了回来。

窗棂上闪过一道黑色幽光,随后是整个房间,皆被暗淡的幽光锁住。

妇人看着这不知何时成型的阵法,面色陡变。

她看着女子,眼中厉色一闪,化作一团暗淡的影子,扑了上去。

女子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见动作,忽然身形模糊,竟然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妇人骤然凝停,而后面上露出惊惧的神色。

房门剧烈震颤,从外面看去,里面似隐隐有恐怖的劲气纵横。

然而青楼喧嚣混乱,无人注意这角落里房间的异状,直到房间的动静平息。

一切如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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