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中秋宫宴
“小姐，老爷叫您收拾一下，去花厅。”颜绣端立在床边，无奈出声。
苏瑾颜起身，“知道了，帮我梳妆。”
来到花厅，看着一脸阴沉的瑞王，苏瑾颜行礼上前，“见过二殿下。”
“苏小姐，孤且问你，为何要派人去大哥那边支应着？”瑞王语气不善。
苏瑾颜施施然坐下，又对苏城堃道，“爹爹，您也来坐吧。看来今日殿下去了文和书局，想来要问的东西不少。”
苏城堃看到苏瑾颜如此，又看向瑞王，见瑞王点头，便战战兢兢地坐下了，“颜儿，你好好说。”
苏瑾颜给苏城堃和瑞王各倒了一杯茶，“柳儿很早之前就说过，滏阳山能在京中站稳脚跟，多亏了大殿下的帮扶。我们一直和大殿下关系不错，这次萱儿上任，大殿下依旧没少关照。月前，大殿下说要我们借三百万两银子，我们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银，便应了这次拍卖会之后交给大殿下。”
“三百万两？”瑞王殿下一下瞪大了眼睛，“他要干什么？”
“你们皇子要银子，不就那些用处，我们也不愿揣度。”苏瑾颜一脸古井无波，“长老阁商议过了，这个银子可以借，派人过去支应也就是走个形式，带银子过去隐蔽些。”
“不是你答应借的？”苏城堃狐疑道，“你们的长老阁是什么，这么多银子直接就做主了？”
“爹爹，他们跟我说了，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让他们自己商议决定。”苏瑾颜道，“我也是今日方才知道，他们决定借。”
“你是可以下令不借的，你为何没拦着？”瑞王脸色更难看了。
苏瑾颜看向瑞王，“我为何要拦着，账面上刚好有余钱，借了对滏阳山也是利大于弊。”
“你是大哥一党？”瑞王抬眉蹙目，周身寒气逼人。
苏城堃一个冷战，“颜儿，现在还来得及吧？快去说一声，不借了。”
“好！”苏瑾颜看向自己的爹爹那惊慌模样，心软下来，“绣儿，去一趟萱儿那儿，说这钱我另有大用，把大皇子那边的人也接回来。”
颜绣抱拳，“是。”
看着颜绣飞檐走壁，消失在夜色中，苏瑾颜笑笑，“殿下，可还有旁的事情？”
瑞王面色稍有缓和，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送你的。”
苏瑾颜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有两颗花生仁大小的黑珍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谢谢！”
“笑什么！你不喜欢？”瑞王不悦道。
苏瑾颜知道那八十颗黑珍珠是两颗两颗卖的，没想到瑞王竟然给自己买了两颗。
“喜欢啊，心中欢喜，自然就笑出来了。”苏瑾颜拿起两个珍珠，在手中摩挲，“要不做耳环？”
瑞王见她似是真心喜欢，心下稍霁，“当真喜欢，这不就是你拿去卖的吗？”
“殿下送我的，我喜欢的是您的心意，这两颗珠子倒是其次。”
瑞王看向她，“本王迎娶王妃时，你可以戴着，你可愿站在孤身侧？”
苏城堃闻言，惊诧不已，“颜儿哪里配得上？”
瑞王似是没有听到苏城堃的话，依旧看着苏瑾颜，等着她的回复。
苏瑾颜摇头，“殿下身侧岂是我能站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大哥和三弟呢？”瑞王目眸深沉，追问道。
苏瑾颜知道他的担忧，当下保障道，“一样。”
瑞王凝视她，“你心中可有人选？”
她苦笑着，“殿下不是知道吗？本来一心想嫁李家三郎的，如今被退了亲，只能仰仗父亲了，以后的事，便由父亲做主吧。”
“你的毒怎么样了？”瑞王问道，“可需要什么帮助？”
苏瑾颜笑笑，这一路溟境、试炼场、无念海的疗养，毒已经除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总有一丝残留，难以彻底肃清。
“短期内不会毒发身亡的，只是彻底清除也是极难，便这样吧。”
苏城堃抚着苏瑾颜的头，心疼道，“是爹不好。”
苏瑾颜抬头，看向瘦削的父亲，“爹爹也苦。”
“你且回去吧。早些休息！”苏城堃安慰道。
苏瑾颜告退了，瑞王和苏城堃依旧在花厅饮茶。
“苏大人，孤续弦瑞王妃的名单里，会加上苏瑾颜。”瑞王思量着，如此人物，终究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苏城堃腾地站了起来，“殿下，小女身中奇毒，她的名字即使报上去，也会被划掉的。”
“是呀。”瑞王无奈摇头，怎么就中了这么个毒呀？”
“殿下，之前三殿下倒是也说过，他的那份名单里，也会有颜儿的名字。”苏城堃思量着，此事还是要告知瑞王的。
“大哥没说？”
“没有。只有三殿下。”
八月十五
宫里一早就来了人，让苏瑾颜陪着苏城堃入宫赴宴。
往年的中秋宫宴只请六部尚书，苏城堃并没有去过，仓促之下，苏瑾霏也是焦头烂额，几次去外祖家求援。
折腾了大半日，苏城堃
总算是得体地站在了马车前，看着一身素雅的女儿，头上只挽着简单的发髻，带着一朵墨色的珠花，上面嵌着昨日二皇子送来的两颗黑珍珠，倒是一下子就显得贵气起来。
“来。”苏城堃挽着苏瑾颜的手上了马车。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湖水旁，父女二人在末位坐着，看着场中绫罗起舞，方才知晓父亲这礼部侍郎在外说着威风，到了这里真的是不值一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祝福展望也都说得差不多了，皇后开始带头伤感起来。
“珏儿向来是最喜欢中秋的，只是……”
见皇后凝噎，宁景帝也是心下戚戚，“她喜欢热闹，是个好孩子。”
定国公自从听闻金戎使团来送丧，就是愁云不展，给女儿相看许久，女儿喜欢的，他看不上，女儿看上的，他不喜欢。
承珏公主已去，这京中适龄的贵女，自己的女儿那是首当其冲啊！
定国公看向太常寺卿，太常寺卿也是拱手直言道，“启禀陛下，现在四位皇子皆已成年，均无人主持中馈，当择选佳偶，为皇室正体统，绵皇嗣。”
宁景帝点点头，“是呀，朕的四个儿子，此时都没人在身边伺候着，这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老三，别人也就算了，你这开府有月余，怎么还不见动静？”
三皇子贤王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几次递上去的名单都被退了回来，儿臣也心焦。”
“怎么回事？”宁景帝不悦道。
“陛下，三殿下递上来的名单，礼部侍郎苏城堃之长女苏瑾颜总是排在第一个，这……众所周知，此女不可娶，所以便退了回去。”太常寺卿那文恭敬道。
“为何说此女不可娶？”宁景帝问道。
那文恭敬道，“此女出身低微，仅是苏侍郎庶女之事暂且不提，她身中奇毒三生花，也是老臣和徐御医确认过的。御医说，此毒虽是慢性毒，却是无解的剧毒，因着从未有活下来的先例，此毒是否会因接触而沾染，是否可生育子女都是问题，故而不能入选皇室。”
“那孤就不娶了。”贤王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坐下了。
“二弟，听说你递上去的名单里也有那苏家长女的名字？”大皇子英王玩味道。
瑞王浅笑着，“一个女儿家，身中奇毒，也是可怜，我偌大的王府，养着她还是可以的，没打算选她为妃，回头封个良娣，她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你！”贤王怒指瑞王，“她定然不会应允。”
瑞王笑了，“三弟，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逢皇命，便是天命。”
安牧止看宁景帝点头，连忙道，“陛下，臣初回京时，在御书房养伤，就曾向您求过恩典。我安家子嗣颇丰，也不缺我这一个两个的。”
东溪侯见状连忙道，“怎么就不缺你这一个两个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好好选个良配，不要同殿下争抢。”
安牧止坚定道，“我早年立志终身不娶，后来遇到她，爹，即使无后，有人与儿子相伴也总比孤独终老要好吧？”
“你！”松溪侯气得不行。
此时吴涵站了起来，“陛下，微臣钟情苏姑娘已久，也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哈哈哈……”宁景帝大笑着起身，“苏家长女不可娶，偏偏朕的儿子重臣都来争抢。还有吗？想娶苏家长女的都站出来，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姜水邈起身，“臣也想争取一下。”
陶子倾起身，“臣想娶。”
赵云忱起身，“臣愿一试。”
张扬起身，看向末座的苏瑾颜，“臣愿一试。”
“苏家父女，你们到前面来。”宁景帝道。
苏城堃和苏瑾颜跪伏行礼，“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苏爱卿，你这女儿真是个招人喜欢的，这求亲者都在这里了，选一个吧。”宁景帝道。
“微臣惶恐，小女中毒之身，哪里敢与相配。”苏城堃伏地不起。
“苏瑾颜是吧？”宁景帝道，“你喜欢哪个，挑一个吧。”
“小女并不了解诸位殿下大人。”苏瑾颜笑笑，不再说话。
贤王笑道，“颜儿，我这周身上下，哪一处你没见过？从内到外，你又有哪里不了解？”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
“周身上下，无一不知，从内到外，无一不晓！这话……”
“这是有奸情啊！”
苏城堃顿时老脸通红，怒目瞪向贤王，“三殿下，此话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贤王不以为意。
苏瑾颜笑笑，“若是这么个逻辑的话，我倒是明白了，诸位这是组团找我负责了。不过，张大人，你又是为着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承认了？”陶子倾问道。
“何止是承认，没听明白吗？只问了张大人，说明其他人都是这么个情况。”肖青青掩口轻笑，“你哥也被……”
“你胡说！”陶子倾一个白眼翻过去，“我哥才没有。”
张扬还没张嘴，瑞王便坐不住了，“本王可和他们不一样，孤是怜惜你不易。苏小姐，他们都被你……这……不好吧？”
苏瑾颜看向张扬，“张大人？”
张扬拱手恭敬回答，“自然是倾慕苏小姐。”
“你不是倾心于新儿吗？若是娶我，便只能是我一个，不能纳妾，我更不会与人做小。那你和新儿此生便这么错过了。”苏瑾颜问道。
张扬抬眸，“那我退出，陛下恕罪。”
宁景帝倒是来了兴趣，“张扬，新儿是谁？”
张扬行过大礼，方才道，“新儿曾是苏小姐护卫，如今已然离开。我倾心于她，她却道此生追随苏小姐，从未想过嫁人。我想着若能求得苏小姐，便可再见她，刚才便动了心思。”
宁景帝虚扶一下，“好了，起来吧。刚才苏小姐也说了，若是求娶她，此生便只能她一人，她不能碰，不能给你们生孩子，家里人该劝的也都劝劝吧，此事稍后再议。”
陶滕云连忙去拉陶子翱，姜水邈也被家人拽了回去……
苏瑾颜起身去搀扶苏城堃，就在这时，贤王朗声道，“我可以做到！只你一人，相敬如宾！”
“放肆！”宁景帝怒斥，“你是皇子！”
“我也能做到！”安牧止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东溪侯一拍桌子。
吴涵站了起来，“苏小姐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亦能做到。”
吴家没有旁人在场，吴涵也是托了大皇子母妃熹贵妃的福，方才在这宫宴之上。
熹贵妃不得不出言，“涵儿，你是吴家家主，怎么能如此任性？”
“贵妃娘娘见谅！”吴涵赔礼之后看向苏瑾颜，“我可以不做吴家家主，你不会介意吧？”
“这怎么可以？”熹贵妃皱着眉头。
皇后娘娘笑得温婉，“没想到吴涵都是这般情根深重，若是能成就一番良缘，倒也是不错。”
“娘娘，吴涵是吴家家主，怎么能娶这么一个女子，哪里就是佳话了？”熹贵妃气急。
“家主换个人来做就是了，你们母家不是有大把的男丁吗？”皇后语气轻快随意。
皇后在宁景帝耳侧低语，“这苏家女儿的婚事早些定下来，承楷便也能安心选妃了。”
“好！”宁景帝开口，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苏家长女苏瑾颜就许给……”
“慢着！”
古风忽然跳了出来，打断了宁景帝的话。
周围在场的人见状边忙行礼，“拜见古宗师！”
就连宁景帝和后宫各位娘娘也是恭敬行礼，“古宗师！”
古风走到苏瑾颜跟前，“你在招婿啊？怎么不通知我？”
苏瑾颜拱手笑着，“我也不知今日怎么就说起这个事情来了。”
“那我能参加吗？”古风笑呵呵地问道。
苏瑾颜一个眼刀过去，“你我观念不合，还是免了吧。”
“还生气呢？”古风道，“我只求个情而已，你最后不也没听我的，原谅我一次呗。”
周围的人皆是大眼瞪小眼，心中疑惑万千，却不敢开口。
“古宗师何意？”宁景帝问道。
古风一甩袖子，一副世外仙人的做派，“你们不是在给苏瑾颜定亲事吗，我也看上她了，怎么个考核标准，也给我估一估。”
“古风，你要不要脸，你比我爹还大一岁呢！”苏瑾颜气呼呼地瞪向他。
“哪里，同岁。”古风笑呵呵地说道，“而且我即将破六阶，之后我的寿命可至两百岁，折合下来，我现在还小着呢。”
苏瑾颜冷笑着，“就没有这么算的，我看不上你，你快回去闭关破境去，别在这里捣乱。”
“我回去了，陛下把你许给别人了可怎么办？”
“你我本就不合适，我不喜欢你的世界。”苏瑾颜脸上的不悦愈发明显。
“可我们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古风不解，“你非要跻身的世界才是不适合你的，男子三妻四妾你能接受？伺候公婆还要站规矩你受得了？别的不说，让你年复一年地守着后宅你不烦闷？”
“我都可以啊。”苏瑾颜看向古风，“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你说说你这两个月在你的苏府呆了几日？”古风问道。
苏瑾颜笑着，“古宗师，我几乎日日都在家，两月五十九日，我有五十七日都在家。”
“呵呵，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古风脸上笑意不减，看向宁景帝，“陛下，我不管，你若是给她赐婚，另一方只能是我。”
苏瑾颜黛眉紧蹙，“古风，你过分了。”
古风对上她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连忙道，“当然了，陛下，这赐婚有什么好玩的，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少揽。苏姑娘的婚事嘛，就让她自己做主好了。”
宁景帝见状连忙道，“好，古宗师说的极是，苏姑娘的婚事当自己做主。”
贤王拱手询问道，“大师兄，您这么快就又要进阶了？”
古风笑呵呵地点头，“这次试炼收获满
满，进阶的瓶颈已然松动，只是距离上次破境太近，我担心底子夯不实，想着再历练历练再尝试。”
转头看向苏瑾颜，见她沉默不语，古风拽了拽她的袖子，“要不要一起？”
“你也该好好带带你的师弟们，带带大央其他的九阶了。”苏瑾颜无奈道，人家围攻你都是成群结队的，就你总是单个的，不想想原因的吗？
古风不情不愿地松了她的袖子，“带新人很烦的。”
“原来你知道啊。”苏瑾颜笑笑，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古风也跟着过来，坐在了苏瑾颜的左手边的位子上，“我的确是该带带他们了，毕竟六个月后我若是回不来，这大央就指望他们了。”
苏瑾颜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爹爹的位子。”
古风也不以为怵，很自然地从座位上起来，示意苏城堃就坐，他则是绕到苏瑾颜的右手边，直接席地而坐。
“你说这六个月他们能有多大的进步，还是要找几高品的九阶才行，怎么着也要弄出一个八阶来。”古风一拍手，觉得自己这想法可行啊。
古风当下冲着宁景帝挥手，“陛下，明日将在京都的九阶都招来，我挑几个带出去练练。”
“好好好，有劳古宗师了，快，给古宗师赐座！”宁景帝连忙吩咐，“不，把朕这个椅子先给古宗师送过去。”
苏城堃从刚才古风起身就没敢坐，此刻立马道，“古宗师，您来坐，我站着就好。颜儿，快些和古宗师大人说说。”
苏瑾颜见状，不耐烦道，“古风，你好走了，你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
古风耍赖起来，“回头我把历练的行程列出来，你帮我看看？”
苏瑾颜笑了，无奈道，“好，列好了送一份来苏府吧。”
古风也笑了，冲着宁景帝挥手道，“陛下，后天再让他们去观星阁吧，明天我先列一列行程。”
说完他低头问苏瑾颜道，“明天午时去找你可方便？”
苏瑾颜微微颔首，“记得递拜帖。”
“好！”古风道，“陛下，明日帮我写一张给苏府的拜帖，午时前送到观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