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计上心头
“索命？”
程若止如同听见天大的笑话般，仰头笑出了声。
“鬼神之说，只有你这种下等的穷人会信。”
沈归薏眉头紧拧成了一团。
程若止笑得实在太过放肆，恍惚间，那张娇美的脸颊裂开，露出一张厉鬼的脸。
“沈归薏，要怪就怪你自己，妇人之仁，竟然留下薛愉一条性命。”
说罢，程若止扬长而去。
沈归薏缓了许久。
她虽进宫许久，也开始慢慢蜕变，不再像从前那般天真无害。但遇到这些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仍旧感到毛骨悚然。
这便也注定了，她和程若止，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
“娘娘，咱们真会像她说的那样吗？”如意担忧。
“不会。”
沈归薏微微一笑。
“皇上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再说了，还有太后呢。”
曲燕秋费了那么多功夫将她绑住，让她为自己做事，眼下计划未成，怎会舍得任由她被程若止害死。
所以沈归薏断定，即便严淮湛不出手，曲燕秋也会救她出去。
……
如意猜想得不错，贬去荆州一事确让顾渊郁闷至极。
出宫不久，他便马不停蹄找上了程临风。
“你不是说，这件事情万无一失吗？”
顾渊气极。
若非程临风同他承诺，此事早已安排妥当，他只消毁了沈归薏清白，再借口中了迷药，有程家和许家共同为他担保说话，他非但不会被治罪，反而还会升官。他也不会答应此事。
“我不是找了人帮你顶罪了嘛。”
程临风稳坐泰山，丝毫不将顾渊的愤怒放在眼里。
“可你说的你会助我仕途坦荡！现在呢？我要被贬去荆州十年！荆州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等我十年后回来，朝堂上还能有我的位置吗！”顾渊大吼。
程临风无奈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愉贵人会死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便去荆州一趟，等到时候回来，我一定给你在朝中谋个要紧的官职。”
“我呸！”
顾渊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气势汹汹，行事与他最厌恶的市井村夫无异。
“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又怎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一次落入你的圈套。”
“可皇上金口玉言，你难道要抗旨不成？”程临风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那我便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皇上！你害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顾渊就要转身。
才走几步，几名侍卫推开房门，把他围作了一团。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他们拔出的利剑，顾渊大惊失色。
“你已是戴罪之身，我即便要你性命，皇上也不会重罚我。更何况我背后靠的是程家。”程临风背靠座椅，气定神闲的看着顾渊。
“你……”顾渊气得脸色通红。
可一看周围朝他虎视眈眈的侍卫，又瞬间泄气。
“方才我不与你计较，是给你面子。你别得寸进尺。否则，我要你活着去荆州，被人抬着棺材回京都。”
程临风语气淡然，可顾渊知道，他这番话说到做到。
不得已，顾渊只有连滚带爬逃出了房间。
“怂货！”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程临风嗤笑。
“二少爷，愉贵人的死，可是要帮忙打点下？”侍卫小心翼翼问道。
程临风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进宫这么久，正事一样未做成，净给我添乱了。”
“不过，她这次做的倒是不错。”
他眉头轻挑。
虽然在他计划之外，但也算是阴差阳错将任务做成了。
另一边，顾渊垂头丧气，行走在路上。
被皇上贬去荆州，又被许乔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方才还受程临风威胁。他只觉自己倒霉至极。
难不成真要认命，去荆州任职吗？
顾渊不愿意。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勾搭上许颖，得到许乔东帮扶，眼下却要功亏一篑。
任谁都不会甘心。
可严淮湛已经下旨，许乔东和程临风都不肯帮他，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局面。
“少爷，您不然再去求求许大人？您是他的女婿，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您被贬的。”小厮想了想，提出主意。
“哼，他可没把我当作女婿。”顾渊冷哼。
“那老匹夫奸诈得很。他见我有才能，料定我日后前程似锦，才肯让他女儿与我来往。眼下我被贬去外地，他便扭头就不认人了。”
说到许乔东，他更是一肚子的气。
他那样清高的一个人，居然舍弃青梅竹马的宋如意，转头像条狗一样讨好许颖。
谁知道到头来什么也没捞着。
“那许小姐呢？许小姐对您可是情根深种。”小厮又道。
“她再喜欢我又如何，一介妇人，还能让皇上改口，让我留在京都？”顾渊嗤之以鼻。
“早知道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在长青殿时
我就该动作快些，至少还能快活一下。”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
“我想到了！”
顾渊眼前一亮。
“少爷，您有法子了？”小厮惊喜。
“你悄悄去给许颖送信，就说我马上要去荆州，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想要邀她最后见一面。就在今晚，落雪湖上泛舟，不见不散！快去！”
顾渊使劲推搡小厮，生怕他误了时辰。
眼见小厮一溜烟的跑远，他冷笑一声，收回目光。
想要置他于死地？
没门！
成败在此一举，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顾渊暗自下定决心。
傍晚。
如意做完事情，抽空寻了个角落坐着。
昏暗天色下，她将手中的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归薏看在眼里，终是忍不住，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下。
“娘娘，外面凉，您……”一边说着，如意一边擦拭掉脸上泪水。
“在屋子里闷久了，出来透透气也无妨。”沈归薏笑了笑。
“还是惦记着他吗？”
她眼角余光扫向信纸。
内容她未注意，只看见上面清秀俊朗的字迹，倒是与顾渊形象很是相衬。
“娘娘，奴婢有个问题想问您。”
如意像是鼓足了勇气，望向沈归薏的目光满是认真。
沈归薏上次见到，还是在她当上嫔妃后，第一次与如意相见时。
“今日在长青殿，您见着顾渊，他……他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