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示弱
她小心翼翼询问。
严淮湛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应当感谢。
“沈公公竟然这般在意朕，一醒来便问朕在何处。”
侍女尚未回应，严淮湛的声音便先传入了耳畔。
沈归薏连忙起身，向严淮湛行礼。
“起来吧。”
看见沈归薏气色好了许多，严淮湛悬着的心落下。
“奴才感谢皇上救命之恩。”沈归薏低头。
“是朕误会了你，朕出手相救也是理所应当。”严淮湛轻笑道。
她倒是没想到严淮湛如此坦率。
沈归薏眉头挑了挑。
既然能在事情真相大白后还记着她，至少证明严淮湛是个心软之人。
若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取得严淮湛的信任，那她便有机会为哥哥报仇。
想着，沈归薏将头低得更深了些。
“是奴才没有及时告诉皇上，只消皇上无事便是最好。”
严淮湛长叹了口气，坐到书桌前。
“说说吧，这些日子直殿监的那群太监是怎么欺负你的。”
沈归薏这副软弱性子，日后在宫中只怕会受尽委屈。
严淮湛也想要将她养得厉害些。
谁知沈归薏唯唯诺诺，却是一句指责的话都未说出口。
“有朕给你撑腰，你说便是。”严淮湛只当是沈归薏害怕，温声给予宽慰道。
沈归薏故作惶恐，朝他跪下。
“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直殿监的人不曾欺负过奴才。”
严淮湛既能问出这个问题，便证明他早已知晓。
为何还要问一遍，其中原因，沈归薏心中自有猜测。
若是问她她便说，那她还如何在严淮湛心里留下可怜的印象。
又如何勾起严淮湛的怜悯之心。
果不其然，听到此话，严淮湛当即告诉沈归薏，自己已经调查清楚。
“你既然被他们那样欺负，为何朕想给你做主，你却不肯？”严淮湛百思不得其解。
沈归薏犹如受了惊的小鹿般，连忙朝严淮湛磕头道：“回皇上，奴才是怕日后又被贬回直殿监。您若帮奴才做了这次主，他们定会记恨上，届时奴才就如羊入虎口，会被欺负得更加厉害。”
此事严淮湛确是没有想过。
他顿了顿，望向沈归薏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直殿监朕不会让你回去了，日后你便留在养心殿，一直伺候朕。”
“谢皇上恩赐。”
沈归薏高兴极了，连忙磕头道谢。
看着她这副模样，严淮湛说不出的怜惜。
“直殿监那边朕会好生整顿，你今日便好生休息。”
同她说完，严淮湛起身离开。
沈归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哥哥，我终于熬过这几日，又回到皇上的身边了。
皇上是个好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会大方承认，将我喊回来。
我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天真了。
这宫里每一个人，都戴着好几层面具，叫人捉摸不透。我也要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
你放心，我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可以替你报仇的位置。
泪水夺眶而出，沈归薏无声哭了许久。
严淮湛动作很是迅速，一个上午便将直殿监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遍。
几位管事公公被贬为下人，那些欺负过沈归薏的太监依照凶狠的程度，要么被杖责，要么送入宗人府。
如此一番举措，这宫里上下，无人不知沈意在严淮湛心里的位置。
“砰！”
慈宁宫内，曲燕秋大发雷霆。
“这个沈归薏，哀家真是小瞧她了！”
被贬回直殿监几日便又回到了养心殿，不仅如此，严淮湛甚至比之从前更要重视她。
“难不成她将咱们卖了？”倪娟思索片刻，想到这个可能。
“即便是卖了，依照哀家对严淮湛的了解，他也不会再信任沈归薏。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一枚弃子。”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曲燕秋气极。
“你说，有没有可能严淮湛做这些就是为了给哀家看的？”曲燕秋眼珠子一转。
“倒是有这个可能。”倪娟点头。
“不然皇上何必闹如此大的阵仗。”
为了个下人，将整个直殿监都整顿了遍，这怎么看都不值当。
“不管怎样，沈归薏都不能再活着。”曲燕秋咬牙切齿。
她在这世上活一日，自己便要受一日的威胁。
不行！
曲燕秋猛拍了下桌子。
“你去想法子将沈归薏是女儿身的消息传到程若止耳朵里去。”
“是。”倪娟应下。
“若是程若止知道沈归薏是位女子，见皇上这样宠爱沈归薏，她定会坐不住。”曲燕秋双眸虚睨。
“沈归薏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平民，她如何斗得过将军府嫡女。”
“即便沈归薏死了，皇上也只会将这笔账记在程若止头上。到时候再闹
得将军府不快，文庭便可趁虚而入，拉拢将军府。”
曲燕秋愈想愈加得意。
“螳螂捕蝉，一石二鸟。太后娘娘英明。”倪娟恭维道。
“快下去做，莫要耽误了。”曲燕秋催促。
被程若止盯上，她倒要看看，沈归薏还能快活几日。
御书房。
沈归薏服侍严淮湛批阅奏折。
周遭静谧，只听得见纸页翻动发出的“沙沙”声响。
这研墨可比在直殿监受欺负轻松多了，沈归薏一边做事，一边发呆。
“皇上，良妃求见。”公公进来禀报。
“朕有事要忙，叫她先行回去。”严淮湛头也不抬。
“皇上真真是忙得很，自臣妾进宫起，便一直不曾见过皇上。”
话音刚落，程若止径直闯了进来。
这是那日选秀后，沈归薏第一次见程若止。
她本就生得极貌美，现下换了副雍容华贵的妆容，更显得艳丽非凡。
便是连同为女子的沈归薏，也被吸引得挪不开眼睛。
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沈归薏看见程若止狠狠瞪了她一眼。
“良妃这般着急要见朕，不知是为何事？”严淮湛强压怒气。
“听闻皇上今日为了下人处罚了整个直殿监，臣妾便过来看看。若此事是真的，臣妾想要劝皇上，莫要被下人迷了心智，做出冲动之事，影响了您在众人心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