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皇兄，一路走好（二合一）
余向前迅速伸手，摸向楚皇的鼻息。
确认楚皇确实已经断气，他神情凝重了几分，思绪万千。
诛仙剑归鞘，李青云刚欲开口，浑身陡然一震。
他一阵恍惚，紧接着眼前便出现模糊的景象。
地底下好像窜出一条金龙，向他扑来，可随后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血海与戾气，铺天盖地。
嘶吼的龙吟声，大地的低语声，冲杀的喊叫声，无数的惨叫声，于他的耳边萦绕。
李青云使劲摇摇头，试图清醒过来，但并未奏效，耳边的嘈杂声愈发强烈，戾气血海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心神要被吞没之时，李书鸿单手结印，旋即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隐约之间，李青云仿佛听到“啪”的一声，随即他眼前的幻象被顷刻消失，耳边噪音也不复存在。
“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的李青云心有余悸地问道。
“楚皇毕竟是大楚皇帝，弑君的因果极大，你突然出手将他杀了，因果反噬于身，我只能强行将这段因果线切断。”
此时的李书鸿似乎也受到了反噬，他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强行切断如此因果，他亦不好受。
可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李青云又感觉眩晕之感袭来。
心底深处，无数戾气悄然升腾，迅速侵占他的心神。
李青云甚至连运转九幽天煞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尽戾气侵染。
瞧见李青云眼中的黑气，李书鸿与余向前脸色一变。
“断因，便无果。”
李书鸿强压伤势，再次结印，切断一根根的因果线。
可很快他却惊讶地发现，无数因果线从四方而来，接于李青云心中。
“这该如何是好？”
李书鸿脸上露出罕见的惊慌之色，他没想到弑君的因果竟如此之大。
“当年武帝将前朝君主斩了，也不见遭如此因果反噬啊。”
余向前深吸一口气，百万镇北军军势汇聚全身，他伸手猛地一抓，空中那些看不见的因果线似乎真的被这位大楚战神握住。
随着他竭力一扯，那些缥缈的因果线似乎真的被扯断了一般。
余向前动作未停，他站在李青云身前，腰板挺起，眼神坚毅，身后似有无数镇北军将士，在他的带领下，替李青云直面天下。
“本王在此，谁敢动我外孙！”
他猛地一喝，身后的镇北军虚影竟随之呐喊道:
“战！”
惊人的是，神秘莫测的弑君因果，竟真的被这么一位老人挡了下来。
尽管他额头上汗水直流，身子却纹丝不动。
李书鸿抓住机会，迅速将李青云身上的部分因果线切断，然后使出道门的清心诀，使李青云恢复清醒。
虽是一瞬，但李青云反应极快，他连忙运转九幽天煞，将侵入心神的戾气化为九幽真气，并摘掉戴在脸上的龙首面具。
紧接着，他就地盘腿而坐，竭力对抗从心底源源不断涌出的戾气。
另一边。
镇国大阵震动，几息后，阵法屏障消失。
正同九尾妖狐与王车夫激斗的老太监，猝然一顿，心中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皇上……”
王车夫抓住这个间隙，一剑将老太监击飞。
这一剑在老太监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剑伤，鲜血汩汩地向外流，可老太监似乎已经失了神，浑然不觉，嘴里喃喃着，眼神有些慌张与灰暗。
九尾妖狐再次出手，一爪狠狠落在老太监的胸膛。
老太监的身体便如一枚炮弹一般砸落在地上，激起无数烟尘。
九尾妖狐欲要趁胜追击，一举将老太监斩杀。
可她刚刚迈出一步，便突然感觉捆住神魂的锁链收紧。
“留活口。”
一道声音从锁链传至其神魂，九尾妖狐无奈，只能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重伤的老太监。
此时的老太监情况极为糟糕，不但身受重伤，而且他本就不稳的道心在预感到楚皇出事后，已经摇摇欲碎。
不过他还是要去确认一番，尽管他已经隐约感受到镇国大阵的变化，可他依旧心存侥幸，没准是自己感知出了错。
老太监艰难起身，还未等他迈步，一把长剑便横在他的脖子前。
“请留步。”
老太监不敢再动，他看向一身布衣的王车夫，蓦地想起一件往事。
“你是王致远？”
听闻他的话，王车夫不禁一怔，随后淡淡地说道：
“王致远早就死了，我只是王爷身边的一介车夫罢了。”
“原来当年是镇北王救了你。”
老太监说道。
王车夫没有应答，他伸出一只手，按在老太监肩膀上。
老太监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反抗不了。
于一旁看戏的九尾妖狐又听到青月桂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回月影宫。”
九尾妖狐撇撇嘴，扫了一眼四周，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对于九尾妖狐的离开，王车夫仅是瞥
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真的……”
老太监忍不住，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王车夫闻言，默然片刻，平淡地说道：
“你难道感受不到么？这京城的天都变了。”
老太监抬头望天，却见京城上空赫然乌云遍布，阴沉一片，而远处的天空却澄澈如水，无云亦无风。
这等异象无疑昭示着，大楚的皇帝，驾崩了。
“看来杂家的预感并未出错……呵……”
老太监惨笑，随后他的双眼便骤然出现丝丝缕缕的黑气，他走火入魔了。
王车夫眉头一皱，当即将老太监击晕。
他看着黑气四溢的老太监，不禁犯难，王爷曾叮嘱过人仙高手能不杀就不要杀，可老太监已然走火入魔，再过一段时间，便会转变为鬼仙。
无论是万年前的人族众仙，还是如今的人间，对走火入魔之人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特别是老太监这种道心破碎的，就算将戾气暂时清除，只要道心未复，终究逃不过化为鬼仙的结局。
王车夫知道王爷叮嘱要留人仙高手性命的原因，人间地仙高手太少，而妖族大劫在即，像老太监这种极有可能突破的人仙，定是不能死于人族内乱之中。
但老太监已经走火入魔，就算留他活命，怕是无用。
“罢了，待王爷定夺，车夫想这么多作甚。”
思索许久后，王车夫终于做出决定。
……
皇宫外。
藏于暗处默默观察的晟王，觉察到天上的异象与镇国大阵的消失，当即便有了猜想。
“他死了！”
他眼神一狠，对着身后的另一位亲信说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尽数出动。”
“是。”
没过多久，藏于四周的晟王府官兵与高手从暗处涌出，在晟王的带领下，向着被围起来的宦官杀去。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批人马出现，领头之人正是璟王楚焕清。
“反贼晟王楚焕文，联合镇北王进行谋反，使得皇上驾崩，天下大乱，众将士们，随本王清剿反贼，护我大楚！”
楚焕清以真气扩音，抑扬顿挫地喊道，言语间流露着无尽愤恨。
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令晟王不由一愣，他又听闻楚焕清的喊叫，当即脸色剧变，他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三弟竟忽然杀出，并将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他迅速思索对策之时，四面八方出现一群高手，他们服饰各异，但腰间都挂着一个木牌，其上刻着两个字：青云。
晟王先是一喜，以为是盟友来助他。
可随即他便发现不对劲。
青云楼执事并未与璟王的手下兵戈相对，反而与他们一起，将自己的人全都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晟王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晟王殿下，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缓缓从青云楼执事之中走出，他正是云影商行的掌柜。
“你们一直都在欺骗本王？”
晟王明白过来，阴沉至极地说道。
“没错，”掌柜脸上挂着淡笑，说道，“少主说，在你试图打青云楼主意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只有一个，便是……价值耗尽后，杀！”
“好一个李青云。”
晟王气得浑身颤抖，他没想到隐忍多年，算计数载的他，竟然会被李青云耍得团团转。
“凭什么，就因为本王曾杀过几个青云楼执事，所以他便选择了那个痴于修行的废物？难道一枚仙品丹药还不能化解他心中的怨气吗？”
晟王无法理解，玩弄人心如此了得的李青云，会因为一点小仇小怨，就放弃他这个强大的盟友。
“或许在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眼里，那仅仅只是几个低贱的人命罢了，可在少主看来，他们的命，比你重要多了！”
掌柜睁大双眼，大喝道。
闻言，晟王沉默许久，随后他苦笑不已，嘴里喃喃道：
“没想到，本王竟输给了这么恐怖的家伙，明明重情重义，却能操弄人心，算无遗策……”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掌柜胖手一挥，说道：
“动手，留晟王一命。”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青云楼执事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璟王楚焕清亦是带着他的人，跟着青云楼执事向前冲去。
晟王与璟王率先交上手。
虽然晟王曾在潜龙会上略微显露过他的实力，可当楚焕清与他交手后，才发现这位城府极深的皇兄，天赋竟如此惊人。
楚焕清本以为自己二十二岁突破至逍遥境，已是皇室年轻一辈第一人。
可没想到，极少显露过实力的晟王竟早已登临逍遥。
虽然两人境界相当，皆为逍遥境下品，但晟王的真气更加浑厚，在修为境界上略胜一筹。
不过楚焕清并未因此心生忌惮，畏缩不前，反倒兴趣颇高，眼里尽是战意，无愧于皇室武痴之称。
两人打得旗鼓相当，可晟王的手下却被压着打。
青云楼执事，璟王的人，甚至还有不久前惨遭暴打的宦官们，三方势力如狼似虎地扑来，晟王的手下下场可想而知。
没过多久，他们便败下阵来，纷纷束手就擒。
而此时，两位皇子的打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两人从地上打到半空之上，无数剑气四溢，吸引许多百姓的目光。
“快看，那是璟王殿下！”
“与璟王殿下对战的，是晟王！”
“璟王殿下，将反贼拿下！”
方才璟王的一句呐喊已经被周围的百姓听到，再加上青云楼安排了许多人藏于百姓之中，仅是半刻钟，大多百姓便信了璟王的话。
正在激斗的两人，听到下方百姓的话，神情各异。
晟王脸色难看至极，而楚焕清却是深受鼓舞，出招愈发凌厉。
此前没入楚焕清体内的那丝龙气，似乎感受到京城百姓的期盼，躁动起来。
随着这一丝龙气的异动，地底下的龙脉震动，一声声龙吟传出，无数龙气化作金光涌入楚焕清体内。
见到这一幕的京城百姓，纷纷跪拜。
“皇兄，你败了。”
楚焕清淡淡地说道。
“若非李青云，你又怎会赢？本王不服！”
晟王满脸不甘，嘶吼道。
“或许吧，但无论是皇兄，还是父皇，天下人都不会同意你们坐在皇位之上。人间，不能再乱了……”
楚焕清尽管知道这个皇位是李青云送给他的，但他现在懂得了李青云如此做，学宫与武帝却毫无动作的缘故。
对于陈立安他们而言，如今谁做这大楚皇帝都无妨，只要这个皇帝心思少些，爱民，护天下，最重要的，不给他们添乱便好。
随着一道剑鸣声，晟王手中的剑被荡开，楚焕清向前一刺。
长剑没入晟王心口，将他的心脏搅碎。
晟王张口欲言，吐出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皇兄，一路走好。”
楚焕清抽出长剑，晟王的身体便直直落下，砸在地上。
深深看了一眼失去生息的晟王，楚焕清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他便提气喊道：
“反贼晟王已伏诛！”
话音落下，京城百姓皆“璟王殿下”地喊着，眼里尽是对楚焕清的认可与尊敬。
“皇祖，这个皇帝，皇孙真的能做好么……”
楚焕清望向皇宫后山，心里有些迷茫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