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两个亿啊两个亿
陛下这尼玛是疯了吧?
这是群臣听到朱元璋说,要用二十万军户修建新都时的第一想法。
这么多人,造反都够了。
二十万军户,可不是二十万军队。
军户是按照一户人家来算的,就以一户五口人计算,就是百万人。
其中大部分还都接受过军事训练。
你当初造反的时候,实力都没这么强好吧。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多危险。
还让他们去做徭役修都城,这是逼着他们造反啊。
别说是派太子过去主持工作,就算你亲自过去,都够呛能镇得住。
这时候就算是最有私心的人,也是拼命的反对。
这一刻,所有人奇迹般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众人的反应,朱元璋早就预料到了。
他就是造反起家的,岂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就是故意说出来吓唬一下众人而已。
“众卿勿急,咱会在洛阳划出一部分荒地,租给他们耕种。”
“等新都建成,这些土地就归他们所有。”
“并将他们的军户籍,改成民籍,诸位以为此法是否可行?”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等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新都建成,就能脱离军户身份变成民籍,还在都城附近分配良田。
而且还是先将田分到手里,然后才去干活。
还不用担心朝廷事后耍赖。
如果是我,我会不会答应?
艹,还用考虑吗。
别说修一个新都,就算连黄河改道一块干了,都愿意啊。
谁敢阻止,我就与谁不共戴天。
这下,修新都连民夫都不用征用了。
最大的好是是啥,是皇帝成功在洛阳掺了沙子。
大明建立已经十七年,地方早就形成利益群体。
皇帝贸然将京都迁过去,等于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陌生环境。
现在二十万户训练有素,又忠于皇帝的军户,分散居住洛阳各县……
原有的社会结构将彻底被打破。
再也不会有群体,能对朝廷形成掣肘。
可以说,这就是一石数鸟。
高,实在是高啊。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看向朱元璋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果然不愧是靠一个碗就得天下的人,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
如果说有问题,那就是一次性减少二十万军户。
对军队战斗力会不会造成影响,军方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朱元璋说道:“云南已经平定,颍川侯、永昌侯不日就将率军还朝……”
“到时我大明就只剩下北元一个敌人,已经没有必要养那么多军队了。”
“我大明现在有一百二十万军户,就算减去一半,还有六十万。”
“若真发生大的战役,也可以用募兵的方式,临时招募军队。”
“诸卿以为然否?”
“嗡。”大殿再次陷入了嘈杂。
啥情况?皇帝这是要削兵了?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认为大明国土面积够大了,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忧愁的人则是认为,国朝刚刚建立,并不是那么稳固。
远未到刀柄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啊。
但也有一些人,却选择了默然不语。
比如李善长,作为创业老战友,他根本就不信朱元璋的鬼话。
什么大明不需要那么多的军队。
这话要是朱标说……就算朱雄英说,都没有可信度。
削兵?谁信谁就是傻子。
上位肯定在打什么主意,很可能是意识到军户制的缺陷了,想要改正。
但又不好意思说,才用了这么个借口。
等着吧,后边肯定还会有动作的。
算了,我还是别参与了。
等徐达、傅有德、蓝玉这些人回来,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插一手。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几个,一切等军方大将回来再说。
到那时候,不论朱元璋有啥计划,也都要拿出来了。
事实上,认识到军户制度缺陷的人很多,也有人指出过。
只是朱元璋的性格自然选择无视,后来也就没什么人说了。
就见朱允炆都知道军户制不可长久。
他当皇帝没几天,就下旨逐步放还军户为民籍。
这其实是个善政。
然而,这货一贯不靠谱的地方来了。
他没有想办法安置这些军户。
只是告诉他们,你们现在是民籍了,想干啥就干啥去吧。
这操作,朱老四恨不得跪地感谢。
等朱棣打过来的时候,这些失业的军户会做啥,就不用多
说了。
言归正传。
不管怎么说,抽调二十万军户修新都的事情,就此敲定。
关于黄河改道,这事儿就真不能动用军户了。
从修河开始的造反事件有多少,就不用多说了。
“石人一只眼”可才过去没多久呢。
打死朱元璋,都不敢用军户去修河。
不过问题也不大,就近征用徭役就可以了。
河南山东两地的百姓,都希望黄河回归故道,让他们去修黄河,也不容易激起民怨。
而且修黄河这事儿,朱元璋交给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李祺。
李善长的长子,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的驸马。
此人也深受器重,经常代替老朱巡视地方。
每逢灾害,老朱都会派他前去赈济,都完成的很漂亮。
这次让他负责黄河改道之事,可以说是非常信任了,也是准备重用的他的表现。
嗯,他负责的是行政管理方面,白英负责的是技术方面。
李善长自然很激动,连忙出列谢恩。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两件事情就都确定了下来。
小会议结束,朱元璋就得到消息,陈景恪回宫了,正在坤宁宫陪皇后说话。
他本来想过去交代一些事情。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去,他相信马皇后会将一切都说清楚的。
且说在出宫的路上,群臣也一直在讨论迁都和军改民的事情。
最终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倒不是他们笨,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是大家都长了八百个心眼,谁都不肯说实话,只想着从别人嘴里套话。
最后套来套去,全都是废话。
李善长根本就没有停留,径直出宫回到家中,让人把李祺叫了过来。
李祺知道自家老爷子去参加小会议了,刚回来就这么着急见自己,肯定有大事。
也放下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坐。”
李善长并没有直接说,让他负责修黄河之事,而是先问道:
“你对黄河改道之事,有何看法?”
李祺摇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这种大事也不是我能参与的。”
“不过听说殿下回京,还带了一个治水的大才回来。”
“这几天,陛下连续召见此人,想来是支持改道的。”
“莫非今日陛下召您去宫里,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李善长颔首道:“就在方才,陛下已经同意了改道方案,不日就将行动。”
李祺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道:“讨论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结果。”
“希望这次改道,能如所想的那般有效。”
李善长依然没有直接对他说出实情,而是道:
“陛下还确定了迁都之事。”
“迁都?”李祺惊讶的道:“这么快就确定了,长安还是洛阳?”
这下轮到李善长有些诧异了:“你怎么知道是这两个地方?”
李祺理所当然的道:“殿下这次离京一年,有一半时间都花在了长安和洛阳。”
“他刚回来陛下就确定要迁都,说明太子到这两处,就是为了考察哪里更适合作为都城所在。”
李善长心下高兴不已,又问道:“那你猜猜,陛下将新都放在了何地。”
李祺思索片刻,就肯定的道:“洛阳。”
李善长更是高兴:“为何?”
李祺说道:“殿下先去的长安,若是对此地满意,就不会在洛阳停留那么久了。”
李善长欣慰的大笑道:“哈哈,好,不错,不愧是我李善长的儿子。”
李祺谦虚的笑了笑,就皱眉问道:“迁都和黄河改道都是大事,同时进行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
李善长点头认同,随后敬畏的道:“若你知道陛下的布局,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祺好奇的道:“哦,不知陛下如何布置?”
李善长问道:“你就没有想过,迁都和黄河改道这两件事情,为何会同时出现吗?”
见他还是疑惑不解,就说道:“你想想,黄河回归故道,对洛阳有何影响。”
李祺顿时就明白过来,现在想从洛阳走水路去北平,需要先南下,然后在进入大运河再改道北上。
一来一回多走了上千里路。
而且现在大运河的水,整体是往南流的。
船走大运河北上,就是逆水行舟,需要的时间更长。
黄河回归故道之后,黄河以南的河段,水流依然向南。
黄河以北的河段,水流会改变流向,变成向北流动。
到时候从洛阳去北平,一路都是顺水行舟,更加省时省力。
可以说,黄河回归故道,直接把洛阳的交通盘活了。
现在迁都和黄河改道,两件事情同时出现,不可能仅仅是巧合。
再回想最近几个月,关于黄河改道的舆论,明显是有人操纵。
能操纵京城舆论的,只能是皇帝。
那么皇帝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已经写在题面上了,为迁都服务。
顺便还能造福山东百姓,能让淮水流域恢复正常。
可谓是,一石不知道多少鸟之计了。
想到这里,李祺震惊的道:“嘶……陛下好高明的布局。”
李善长说道:“你以为陛下的谋划就只有这些吗?”
李祺惊讶的道:“还有?”
李善长这才将军户修新都的计划,说了出来:
“既不用消耗民力,还往洛阳掺了沙子……”
“我怀疑陛下准备对军制下手,若猜测为真,那陛下此举的目的就更不单纯了。”
李祺眼睛有些发直,现在只是听你讲解,我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陛下是怎么做到这种布局的?
李善长似乎觉得儿子受到的震撼还不够,又或者他自己也憋了一肚子话,想找人倾诉。
又说道:“还有宝钞新政,也会惠及新都建设。”
“营建新都花费巨大,人力只是其一,各种材料才是大头。”
“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粮,来支撑新都营建。”
“但宝钞新政的顺利施行,却解决了这个问题。”
“几个月前,金钞局就上奏朝廷,新钞缺口巨大。”
“以全国需求来算,再发行三五亿贯,都不够用。”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准备在两年内发行三亿贯宝钞,第一期发行三千万贯。”
宝钞新政事关国家钱粮根本,金钞局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大家关注。
这件事情李祺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事听父亲提起,他点头道:
“我记得此事,陛下认为一次性发行这么多宝钞,可能会引起百姓惊慌,所以只批准了一千万贯。”
“一个月前金钞局又请旨,要求增发三千万贯,陛下依然只批了一千万贯。”
“为此群臣还都称赞陛下英明。”
李善长摇摇头说道:“恐怕陛下这么做不是怕引起恐慌,而是在为营建新都做准备。”
“你想想,现在就相当于陛下手中,掌握着四千万贯的新钞,营建新都的钱不就有了吗。”
“按照金钞局的计划,一个月后他们肯定还会上奏,要求再增发三千万新钞。”
“到时候陛下手里就又多出三千万来。”
“陛下准备两年内将新都建成,这就意味着,他手中有将近两亿贯新钞。”
“这么多钱,他想将新都建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李祺已经彻底听呆了,陛下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
高的他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难怪能凭借开局的一个碗,就坐拥天下。
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李善长顿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理智也重回占领高地,说道:
“我了解陛下,这不是他的手笔。”
若他有这种眼光,能做出这样的布局,打天下也就用不了这么多年了。
李祺自然相信自己的父亲,但问题来了:
“那这是谁布的局?陛下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人?”
李善长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