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111章生死抉择

渝飞一纵而上，远处，翼风的箭也并没有闲着，一支接一支，全部瞄准了渝飞，却全部静止在半空中，只有法里奥的魔法，来得及在五神哭身前做了一个冰盾。

“喵——五大人，疼不疼？你怎么不哭了？”

渝飞发出了不同以往的声音，一面鬼铁化成的短枪，正舞着乐无伤悠扬的乐音，另一面绿刃的寒光，已落在了法里奥的冰盾上。

冰盾变成几段，最后化成了一片碎冰，落在那合着翅膀竟楚楚可怜的身躯上。

五神哭没有回话，渝飞却已经走近了他，绿刃散出了渴望弑神的锋芒，弑神却已发出了“嗡嗡”的响。

两只光刃，已对着那蜷缩在一对透明翅膀下的身躯，狠厉的刺去。

“渝飞——”

一个冷淡中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刺进渝飞的耳内，渝飞身体一颤，右侧的鬼铁突然变得凌乱，“乐无伤”幽幽的曲音戛然而止。

寒风再次吹过了这块不大的冰场，吹过了渝飞的身体，吹走了五神哭，就像吹走一片鸿毛一般，快的连风，都来不及惊呼。

魔凡尼黑色婀娜的身躯，楚楚而立。

在火光中，就像一位忧郁的贵妇，正用难得的炙热眼光，看着自己眼前的男子、心中的妖；在寒冰中，又像一个迷路的姑娘，正把自己欣喜的面孔，对着家的方向。

但她却被一层银网罩着身躯，后面青石家的人正押着她，一支锋利的羽箭已刺穿了她的肩膀，但她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深深的注视着渝飞那伤痕累累，却依然坚挺的身躯。

渝飞转头，正与那深深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一个流着泪笑了，一个流着血做了做鬼脸，只当那暗金色的眸子，映出魔凡尼身后那青石家的刀剑，渝飞才露出愤怒的表情。

“别……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根本不像威胁的话语，却像一种求饶，从刀扇九郎嘴里发出，她单手的刀扇锋刃，已经刺破了魔凡尼苍白的脖子。

她仍然挥不去对妖孽的恐惧，但那明明是威胁，却听起来像求饶的话，还是让渝飞踌躇的停了下来。

“快趁机杀了他——全杀了！一个不留！”

五神哭已跃到了魔龙上，飞到了天空，正捂着一面被打得血青的脸，凄厉的尖叫道。

冰面上，已没有人再质疑神为什么不普爱众生了，五神哭为什么不哭了。

只听见翼风的长弓两声嗡鸣，两支羽箭，已贯穿了渝飞的双腿。

“不——渝飞！别管我！”

耳畔传来了魔凡尼的尖叫，渝飞却犹若未闻，他的神识，正在体内与人皇做着激烈的争斗。

“小子，你救不了她，相反，我们全得死！喵喵！”人皇在渝飞身体里愤怒的叫道。

渝飞却依然倔强地控制着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就是翼风的羽箭射穿了他的双腿，他也没有挪动一毫。

“快把身体交给我！喵！你个蠢货！”人皇的声音就像一只被夹住尾巴的猫，声嘶力竭，渝飞的身体终于又被他完全掌控。

只见渝飞从静止到勃然跃起，就如一只掉入沸水又弹起的鱼，竟那么的快，那么的狂躁。

“啊——”

刀扇九郎发出了一声少女踩到毒蛇般的尖叫，刀扇脱手，掉落在冰面上，但一支羽箭，却奇准无比的刺在了魔凡尼的另一侧肩膀上。

刚跃起的渝飞，如猫般微眯的眼睛又突然睁开，脸庞露出痛苦之色，然后又忽然变成猫的笑，就这样反反复复闪变了数次，身体才并不情愿，却又被自己强行地坠在了冰面上。

“再动一下，我这支箭，就要你小情人的命！”风神翼风的羽箭瞄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魔凡尼，对着反复挣扎的渝飞，幽冷地说道。

五神哭被揍，确实吓坏了他们，就像一群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突然从濒临失败的绝望中跳脱，当然要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优势，现在魔凡尼就是他们的优势，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没有她，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现在的渝飞。

渝飞的身体，如装着两个灵魂的袋子，此刻与下一刻，都表现出不同的形态，他其实接受不了魔凡尼死在自己眼前，哪怕自己先死，而他体内的“人皇”，却无法顺从渝飞的思想，拼命地争夺着渝飞的身体。

就这样，一支羽箭，出其不意地射入了那被争夺的“肉体”，一股麻木的疼痛，让渝飞低头，才看清自己胸膛上一支青色的羽箭，还在寒风中颤着白色的羽毛。

耳畔响起人皇的猫叫，渝飞已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前迈了两步，便摇摇欲坠，渝飞抬起头，正看见翼风那得意的神情，他懒得再看，然后仰望着这漆黑却依然广阔的天空，缓缓的倒在了冰面上。

“啊哈哈……”

五神哭发出了刺耳的笑，再没有一丝哀伤，也许这正是他的心，而他那死了爹娘般悲伤的脸，只不过是欺骗世人的，“面具”而已。

“啊——渝飞！”

魔凡尼的尖叫，凄厉而痛苦，接着数道裂痕，爬满了她冷美的脸，吸血鬼裂变，其实再平常不过，但对于魔凡尼来说，却十分的不同

。

她曾记的自己很小的时候，在极寒之地的血族古堡长大，那就如一个不见天日的幽暗牢笼，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个死气沉沉的建筑，但每次央求父亲，父亲都会慈祥地告诉她，等她长大后再说。

于是魔凡尼在古堡中，从没有食过人血，因为吸血鬼只要坚持不食人血，就会与普通人一样，可以长大、可以变老、也可以寿终而去，但代价便是失去了吸血鬼的部分能力，包括裂变。

而后，她为了救渝飞，被法里奥冻死在鬼桑林，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便暗暗的明白，自身能力的不足，不仅救不了别人，而且也害了自己。

她开始迷茫，自己该不该变成一个真正的吸血鬼，直到在众京城，窥见渝飞与骨玥亲昵，她才心灰意冷，她才放弃了自己与吸血鬼唯一的不同之处。

当被阿蒂斯所救，她便第一次食入了人血，那时她只想逃避，逃避自己心里的痛、逃避这个无情的世间。

然而，她现在明白了，她永远逃避不了自己的情，她看着仰躺在冰面上的渝飞，那坚毅的脸庞，却布满了痛苦。

她不忍再看，茫然回头，却看到了自己，那单薄的双肩上，插着两支羽箭，正瞪着空空无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