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睡？客官是打算在本店睡觉？’
店小二看着青皮，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这伙计，你说的不全是废话吗？我大晚上来你家客店，我不睡觉，难道我来听戏啊？’
青皮也是一肚子火。他只觉得这里好生奇怪，大晚上的人都不睡觉，全都窝在客栈的院子里听唱戏，听就听吧，下面的观众比台上的戏子唱的还大声。还有这客房竟然没有床，店小二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问起了自己。
‘客官，难道您不是来听戏的？’
‘我听个屁！你赶紧给我换一间房，连个床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开店的？’
‘对不起客官，本店所有饭店都没有床。就算是有，大晚上的也不能给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为难你青皮大爷是吗？’
‘客官您别急。我看你们二位一定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本地规矩。我们大碗村，最近可不太平。别说是客栈，就连普通百姓人家，晚上也不敢睡觉。’
‘感情你们都是夜猫子成精，你这鬼话谁信呐？’
‘客官您别不信，您刚刚来的时候看见那院中的戏台了吧。’
‘看见了，鬼哭狼嚎的，啥都听不清。’
‘这戏台并不是要让人听清的，关键就是为了弄出点动静，而且这动静越大越好。咱们大碗村这几家客店，每一家的院子里都搭着戏台，村里的百姓一到了晚上就来聚在这院子里。戏台上有人唱，下面的人也跟着唱。那就是为了不睡觉。’
店小二耐心的解释道。
青皮和山灵却听的一头雾水，这大碗村距离扬州不远，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里的路程。此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村子，有这么奇怪的习俗。
‘为啥不睡觉？睡了能咋地？’
青皮问道。
‘睡了？睡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店小二压低着声音，凑到青皮面前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是家黑店？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扬州城野狗帮听说过吗？老子可是帮主!还有那披甲人，老子和他们的牛将军可是好兄弟，什么事我没见过，你犯不上吓唬我。’
青皮不管是有的没的，先来一通吹嘘，想要镇住这店小二。
‘这位爷，甭管您是三头六臂还是大罗金仙，在咱们大碗村，晚上就甭想睡觉。’
‘这是什么道理？’
山灵也忍不住问道。
‘小姑娘，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啥。但是这几个月啊，这大碗村出了不少怪事。前阵子，村东头的林老汉，忽然在夜里发了狂，见人就咬，见人就打。幸亏这林老汉年纪大了，已经七十多岁了，力气没那么大。他的三个儿子合力才把他给按住。就这样，林老汉竟在混乱中把他大儿子的手指头给咬掉一个。’
‘这跟不让睡觉有啥关系？’
青皮打断问道。
‘客官您先听我说，这林老汉的事情只是个开端。从那天开始，林老汉倒是没有再犯过病。可是村子里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怪事，每天晚上总会有人在睡梦中突然发了疯。有的是到处伤人，有的是大喊大叫，还有些人呐，他就在睡梦中直接就死了。’
店小二谈到这种事情，便开始滔滔不绝。
‘死了？’
青皮问道。
‘对啊，死了。村西边的王寡妇，几年前死了老公，而且没有孩子。她独自一个人住，就在三个月前，这个王寡妇被发现死在了家中。邻居们闻见了臭味，一开始也没人太在意，更没有人去过问。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嘛。可是那臭味越来越重，左邻右舍忍不住，去敲王寡妇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都无人开门。终于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踹开了房门，发现这王寡妇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那也不能说这王寡妇就是在梦中死去的，说不定是在家饿死的，突发个什么疾病病死的，这都有可能。’
青皮打岔道。
‘客官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当人们进了王寡妇的屋里，发现这王寡妇家中余粮不少。而且王寡妇的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发臭，可是她身上的被子都盖的好好的，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依旧能从脸上看出，这王寡妇根本就是在睡觉的时候死去的。’
‘嘿，这可就奇了怪了，我青皮长这么大，什么奇闻异事都见过，还是头一次听说睡觉都能出事的。那我问你，你们村子的人都不睡觉，不困呐？’
‘当然不能不睡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说这睡觉，其实跟吃饭是一个道理，人不能三天不吃饭，那能饿死。要是人三天不睡觉，那可不得活生生的困死吗？后来我们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大碗村的村民，晚上不能睡觉，只要一睡觉，准有某一家出事。可是白天没有问题，白天睡觉就不会有事。因此，我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好歹都得睁着眼。’
‘有意思，有意思。那院子里的戏班子是怎么回事？’
青皮听得饶有兴致。
‘这戏班子啊，是咱们村专门请的，一到晚上就唱大戏，从黄昏到天亮，一唱就得是一夜，
中间不能停。听村里的神婆说，大碗村是犯了忌讳，得罪了睡神。得用这戏班子每天晚上唱戏，给睡神赔罪，期望睡神能够放过我们。这戏班子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召集村里人集中起来听戏， 一边听一边跟着唱。也甭管您唱的怎么样，只要嘴里喊着，就不会睡着。若是谁晚上有犯困的迹象，旁边的人也能立即提醒。’
青皮听这店小二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也相信了几分。透过窗子，能够听见大院里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不停，青皮回想起刚刚店小二说过的话，不禁一阵后怕。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世界上真是什么神都有。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个睡神，而且这睡神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净趁人睡觉的时候整人。我青皮要是能成了神仙，我就当个财神，每天给自己变出个百八十两银子，花也花不完。’
青皮觉得有一丝，自言自语的意淫道。
‘哎呦这位爷！您可不敢乱说，咱们村子已经连着唱了一个多月的大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算是见了效了。想必是那睡神大老爷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您可不敢在这乱说他老人家的坏话，要是被睡神听见了，说不定又该生气了。’
店小二一脸紧张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也该我倒霉，来到你们这个倒霉地方，大半夜的不能睡觉。’
青皮摆手道。
‘行了客官，您就将就一晚上。等一会我给你们二位泡上一壶浓茶，好好提提神。您二位可千万记住了，千万不能睡，一睡觉，就有可能出大麻烦。’
店小二嘱咐道。
‘行了行了，不睡就不睡，我坐一会儿总行吧？’
青皮往外轰着店小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探着头看向窗外的戏台。
既然不能睡觉，也不能关灯。两个人开两间房也没有了意义，因此山灵和青皮相对而坐，喝着店小二送来的呛人的浓茶，只盼着这一夜早些过去，太阳早一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