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羚羊腿被烤的焦黄，‘滋滋’的油光上面撒上盐巴。香味飘得很远，引来了不少狐狸和豺狼。
他们将阿南的火堆围成一圈，眼巴巴的看着阿南和赵钱孙一块接着一块的将热气腾腾的烤羊腿送入口中。
‘真香啊！’
赵钱孙抹了抹嘴上的油光，赞不绝口。
是啊，真香。
阿南得意的品尝着自己的佳作，顺手还将羊头以及一些内脏往周围扔去。那些围过来的狐狸和豺狼欢欣雀跃，呼啸着冲上去抢着吃。
‘这一只羊有上百斤，咱们先敞开肚皮吃，吃剩下的全都给他们。’
阿南豪气云干的指着周围的小动物，对赵钱孙说道。
‘阿南，你饿了好几天了，就没有想过把剩下的羊肉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你全都分给了他们，今日你算是吃饱了，可是明天后天，或是几天后，你还不是又要饿肚子了吗？’
赵钱孙问道。
‘赵钱孙，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羚羊本就不是我的，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了人家的猎物。我打猎是因为此时饥饿，当我吃饱了，我达到了我此时的目的。这羚羊和狐狸豺狼本就是共同生活在这片沼泽地中，羚羊吃草，狐狸和豺狼吃羚羊。咱们抢了他们的食物，要心存感激，感谢他们的招待，哪里还有拿走的道理？’
‘难道，你们妖族之中，就没有储存和积蓄的概念？假如你一顿饭吃一斤羊肉，这一百斤的羊，能够让你吃上一百顿，起码两三个月不会饿肚子。你若是把剩下的全部分给了他们，这两三个月，若是你不能打到猎物，那你岂不是要饿肚子？’
赵钱孙继续问道。
赵钱孙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阿南也知道，山中的野狼会在冬天将打到的猎物存放在雪地，以备不时之需，等到饿了肚子，再循着气味找寻自己藏好的食物；松鼠也会收集松子，等到大雪封山，山中没有食物，就用储存好的松子过冬。山中当然有不少动物会储存，但是积蓄二字，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太行山中。
‘我只听说过储存，却从未听说过积蓄。’
阿南回答道。
‘积蓄让人富有，能够在你遇到困境时帮助到你。’
‘我若是遇到了困境，如果无关生死，那就不算困境。如果这困难可以致死，命都没了，我还要那些积蓄有什么用呢？’
‘阿南，若是这积蓄可以救你的命呢？你有没有想过。’
‘积蓄可以救命，，，’
阿南开始挠头了，论起道理来，他当然不是赵钱孙的对手。
‘哈哈，阿南，你们妖族，还是有很多可爱的地方的嘛。’
赵钱孙看见阿南一脸尴尬，打了圆场。
‘嘿嘿，那可不是。人类的那一套，有时候我们学不会，谁让他们比我们聪明呢。’
阿南也笑着说道。
两人坐在篝火旁，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围成一圈的狐狸和豺狼也被阿南喂饱，他们吃完了也不离开，就围着阿南两人睡在周围。
‘阿南，这些围在咱们身边的野兽，会趁着咱们睡着偷袭咱们吗？’
赵钱孙指着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野兽问阿南。
‘不会的，无论再凶猛的野兽，只要他们吃饱了，就不会伤人了。’
阿南回答道。
‘吃饱了，就不伤人？’
‘是啊，就像你刚刚说过的那样，我们妖族不懂的积蓄嘛！不想着积蓄，就不会有太多的欲望，就不会索取超出自己需要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欲望，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你看他们，这时候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多开心啊。’
阿南笑着说道。
赵钱孙的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不懂得积蓄，就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就能活得轻松。人类自以为是万物之灵，他们积蓄财富，积累人脉，建筑高墙，圈田圈地。这些都是人类津津乐道，引以为傲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也让人类永不满足，欲望无限的膨胀。
痛苦大多来自欲望。
在这一点上，所谓的万物之灵，竟然还比不上一只山中的野猪。
‘睡吧，放心。刚刚那只狐狸跟我说了，每天日出，飞沙堡的大门就会打开，到时候，我们就能进城了。’
阿南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
赵钱孙躺在软绵绵的沙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墨蓝色的天空中，繁星一片。这里的天没有龙虎山清澈，可是朦胧也是一种美，那成片的星星发出的光也有些模糊，这些光连成一片，仿佛是一张明亮的大网。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周围全是野兽，戈壁上的风被他们挡了下来。赵钱孙不懂兽语，也不能问这些野兽是否有意替他们挡风。此时，赵钱孙的心中很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他越发觉得妖族的智慧远比他想象的要高深。
妖，也不全是坏的。
赵钱孙的心中这么想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赵钱孙醒来，阿南还在呼呼大睡，可是身边围着的那一圈狐狸和
豺狼早已不知去向。
‘阿南，快起来了，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赵钱孙轻轻的拍了拍熟睡中的阿南。
此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飞沙堡也在东方，红日将飞沙堡的城头照的金光闪闪，那座巨大的建筑直插云霄，仿佛那太阳只是飞沙堡的一个装饰。
‘太阳是公平的，这不仅是人的太阳，还是世间万物的太阳。’
赵钱孙望着朝阳，喃喃自语道。
‘赵钱孙你说啥？什么太阳？’
阿南哼哼唧唧的醒来，隐约中听到赵钱孙嘟囔着什么太阳，便翻了个身，睁开眼睛问道。
‘哦，没什么。天已经亮了，我们该出发赶路了。此地距离飞沙堡不过十余里，我们一个时辰之内便可赶到。’
赵钱孙道。
阿南和赵钱孙再次踏上了行程，他们向飞沙堡一路狂奔。
‘两个生面孔。一只小野猪精，还有一个拿着葫芦的道士。’
‘道士？’
‘道士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会坏我们的大事，等天黑，行动照旧。’
城头下的阴影里，两个黑影盯着赵钱孙和阿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