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夜已深，轩辕三已经休息了。
阿南没有弄明白，到底肖奈发现了什么？他说的来回两行脚印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回到客房之后，肖奈显得魂不守舍，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阿南没有理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阳光已经开始刺目，阿南才醒来。对面的床位上并没有肖奈，那被子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这么一个人住过。
阿南走出房门，阳光撒在脸上，微风吹过，暖洋洋的。阿南突然感到一丝失落，仿佛整颗心一下子空了出来，没有东西可以填补。望了望北方，天空湛蓝。
阿南有些想家了。
‘小猪猡，你出来晒太阳啦？’
屋檐上有一个女人，与其说是坐着，倒不如说是凌空浮着。
‘肖奈呢？你们查案查的怎么样了？’
阿南仰头，直视阳光有些刺眼，阿南只能眯着眼睛。
‘他回临安县了。’
‘为什么？你们已经破案了吗？’
阿南有些惊讶。
‘是呀，小猪猡，你的师父是被冤枉的，刺客另有其人。’
‘刺客是谁，抓到了没有？’
‘先别管这些了，姐姐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做什么？’
‘带我去太行山，去见见你的师父。’
秋刀落在阿南身边，微风吹拂她的裙摆，就像是一朵翩翩坠落的花瓣。
‘你骗人，你想让我带你去找师父，然后你再抓他！’
阿南警惕性很高。
‘小猪猡，姐姐都说了，已经真相大白，刺客不是你的师父，我又怎么会去抓他呢？’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
‘那也不行，我师父和通天犀大王有正事要办，肯定不会见客的，就算是我，也很难见他一面。’
‘哦？你师父有什么正事？’
‘反正就是不行。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会误了他们的大事，师傅说过，女人都是麻烦。’
阿南歪着脑袋，像是考虑了一会儿，说道。
‘女人都是麻烦，，，你师父真的是这么说的？’
秋刀的声音低了下来，最后那半句更像是自言自语。
‘是的，我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阿南肯定的点点头。
‘好吧，小猪猡，你想吃什么，姐姐带你去。’
‘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猪猡，我叫阿南。’
‘阿南，你饿不饿？’
‘我要吃大包子，不要猪肉馅的。’
阿南认真的回答道。
杨飞宇和宇文珠的伎俩看似高明，但在肖奈的面前，却是漏洞百出，如同儿戏一般。
当轩辕三连夜传唤肖奈之时，阿南还在呼呼大睡。想着案情特殊，肖奈便没有叫醒阿南。
肖奈说这是宇文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轩辕三出奇的镇定。
‘此人不愧是宁王，果然城府极深，想必他早已知道结果，只是让我来印证。’
肖奈这般想道。
当轩辕三问起那大个子黑脸捕快身在何处，肖奈也说出了实情，他是道憨的徒弟，太行山里的一只野猪精。轩辕三让肖奈连夜返回临安，并交代此事不可泄露半句，还让阿南留了下来。
下令释放茅山派三千道士，又传令全国，取消对道憨的通缉。轩辕三却没有直接派人去抓宇文珠。
他在等，他虽早已知道答案，却不能接受这现实。
他幻想着宇文珠痛改前非，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一样，哭着鼻子跑到自己跟前认错。
释放的茅山道士被宋兵护卫着，一路送往茅山。全国撤销通缉道憨的令信也四下放出，大宋国舆论哗然，好事的百姓纷纷看起了热闹，都想知道刺客到底是谁。
杨府却是出奇的安静。
杨飞宇自打得了那四相大令之后，每日惴惴不安。身上被水魔施加的毒性也越来越频繁发作，他的内心扔在挣扎。
整个宋国百姓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究竟如何选择？
这成了这位饱读诗书、自小衣食无忧的杨家大少爷心中的一个难题。
终于，宁王释放茅山派道士、撤销对道憨通缉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杨飞宇明白宁王已经得知内情，非但没有去投案自首，痛改前非，反而下定了决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这一切烟消云散，等蒙国的铁骑踏平宋国，我凭借有功之身，会成为南宋国新的皇帝。到时候，功过是非，还不是我杨飞宇说了算？’
杨飞宇这般想着，用手摸了摸藏在胸前的四相大令。荣华富贵、万里江山、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这枚漆黑的令牌之上。
此时的杨飞宇，再也不是那个心怀家国、风度翩翩、志向远大的杨家大公子。他内心深处的自私、贪婪、懦弱仿佛在一瞬间全都冲进了头脑。他像一个动物一样，凭借求生的本能，选择了一条没有未来的不归路。
没有告知任何人
，当天下午，杨飞宇偷偷易容改扮、混进了出城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去。
在杨飞宇的身后，除了他那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有一个表面繁华，实则岌岌可危的大宋王朝。
这一路向北走去，景象已经和一年前他出征之时大不相同。
越往北、越靠近长江，人口就越稀少。路边的村庄已经是十室九空，甚至那肥沃的千百亩良田，也早已长了草了。
野鸭嘎嘎直叫，野兔在村头做窝。
看这些废弃的屋舍和农田，仍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它们显然是不久前刚刚被废弃的。北边的百姓已经知道，蒙国渡江袭来是迟早的事情，因此早就弃了家当，向南迁徙。仍旧留下的，除了那些走不动的老弱病残，就只剩这些残檐断壁了。
杨飞宇的腹内有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腹内啃食。疼痛终于将他的力气耗尽，杨飞宇在路边的一处废弃农家小院中停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清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股凉意充满腹内，痛感消失了不少。
杨飞宇在四周找了些枯草，铺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床。今晚，他将在此过夜。
由此地再往北行进三十里，便是曾经的永丰府。
永丰府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在蒙军兵临城下的压力下，全城百姓早已撤离南迁。倒是城北靠江的永丰大营，依旧人声鼎沸。
这里是真正的前线，没有百姓，只有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