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宁王府侧庭，轩辕三坐在正堂，身边是剑奴、磐石、秋刀、黑羽。
宁王府四象令使齐聚。
地上跪着一个人，五花大绑，身穿暗黄色道袍，头上的假发被水浸泡，已经脱落了一半，隐隐约约漏出头顶的六颗戒疤。
真是僧不僧，道不道，不伦不类。
旁边站着两名青衣道士，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均负剑而立。正是秦岚风和道憨。
二人向剑奴表明来意，这才得以见到宁王。
茅山派本是世外山门，不受朝廷管辖，只是这次关系到黎民生死，便没有推辞。
对于朝廷委托茅山派调查瘟疫一事，轩辕三也有所了解。不过对于这些山野道士，轩辕三一向是不屑为伍的。
只是听剑奴禀报，此二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便对道憨二人刮目相看，令道憨二人来此旁听。
‘宁王在上，出家人不在三界五行中，恕我师兄弟二人不拜失礼。’
秦岚风恭敬的向宁王施了一礼，却不跪拜。
‘无妨，此次若不是两位道长的仙家法器捆仙绳，恐怕还不能顺利将这龟蛇大仙生擒。两位且入座。’
轩辕三挥手示意二人坐下。
‘堂下之人，属实报上名来。’
轩辕三声音威严。
‘宁王大老爷，贫道，哦不，贫僧乃是北极玄武大仙座下第一大弟子，发号龟蛇，此时前来杭州是为了，，，’
‘掌嘴。’
还不等龟蛇大仙说完，早有侍卫拿来一对两尺宽板，‘噼里啪啦’打向龟蛇大仙的嘴巴。
龟蛇大仙消瘦蜡黄的脸，不一会儿便肿成了猪头，四颗门牙被打掉了三颗。
‘本王让你重说一次。’
轩辕三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大大大老爷，小的本就是城北渔村里的一个渔夫，听说城里闹瘟疫，便起了歹意，拿着自己打的鲤鱼，熬成鱼汤，谎称圣水，在城中叫卖。’
龟蛇大仙的脸都肿了，又失去了三颗门牙，说话不把风，一边说话，一边喷着血沫子。说了一会儿便，看向上面的轩辕三，见轩辕三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便继续说下去。
‘小的这些日子确实靠着圣水的由头赚了不少，不过我卖的鱼汤，都是新鲜的大鲤鱼熬成，虽不能治病，却不会害人，小的求大老爷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将这几日所得全数充公，不再骗人。’
龟蛇大仙一脸诚恳，望向轩辕三。
‘你既是普通渔民，为何懂的妖术，还会在土地庙四周布下结界？’
剑奴问道。
‘这个，，，这，，，小的，，，’
龟蛇大仙一下子被剑奴问道，眼睛滴溜溜的直转，想不出个说辞来。
‘你这一身怪异打扮，非僧非道，不伦不类，身穿道袍，却头顶佛家戒疤，还口口声声说要灭道立佛，你到底是谁，有何居心？’
剑奴继续问道。
龟蛇大仙跪在地上，哑口无言。
‘这人没说实话，让我来试试吧。’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声声入耳，极其妩媚，普通男人听见，恐早就浑身酥麻，骨头都要散架了。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妩媚妇人，手持弯刀，一袭红裙，正是四令使中唯一的女子，秋刀。
秋刀款款来到龟蛇大仙身前，一根手指勾了一下，龟蛇大仙的魂魄仿佛都要被勾走了，一双眼睛死死看着秋刀的纤纤玉手。
秋刀是世间绝顶的媚术高手。
‘我来问，你来答，好吗？’
秋刀妩媚的声音响起，若不是道憨内力深厚，九重阳之身的他，早就内火上涌，鼻血喷出了。
‘好~好~’
龟蛇大仙的眼睛迷离了，双目无神，只是机械般回答着秋刀的话。
‘将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来。’
秋刀温柔的说道，还不忘向龟蛇大仙抛了个媚眼。
‘我叫李大钱，家住杭州城东三十里外的李家村，祖上都是老实本分的渔民。大约一个月前，我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打鱼，那天是夜里三更。这个时候大鱼都出来觅食，我打了一夜的鱼，盆满钵满。这些春天的鲤鱼很好抓，因为肚子里都怀着鱼子呢，行动不便，我抓了好多鱼，，，’
龟蛇大仙一五一十的详细说道。
‘这些略过，就说跟瘟疫有关的事情。’
秋刀看他流水账般说了个没完，不禁打断道。
‘后半夜，我就要带着三大框鱼回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一回头吓了个半死，我身后出现了一个怪物，身子好好的，脖子上竟是一个血淋淋的红色鱼头。我吓得也顾不上打到的那三框鱼，撒腿就跑。后面那怪物把我喊住了，他说他是李铁柱。’
龟蛇大仙继续道。
‘李铁柱是谁？’
秋刀听到龟蛇大仙提起李铁柱，打断问道。
‘李铁柱是和我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哥们，我们两家都是世代捕鱼为生。我听到李铁柱三个字，也不跑了，回头仔细看
，还真是他。捕鱼人家一年四季只有一套衣服，我一看便知，那衣服就是李铁柱。’
‘李铁柱说让我不要捕鱼了，河龙王惩罚他，因其捕杀太多怀孕母鱼，被罚作鱼头人身。我吓坏了，赶忙将框里的鱼全都倒进河里。正在这个时候，李铁柱突然张开鱼嘴，扑上来咬我，我赶忙踢开他，慌忙向河边跑去。这一去不打紧，我看见河里星星点点的全是红光，上百个鱼头人身的怪物冒出头来，张牙舞爪的扑向我。’
‘鱼头人身，可是和这次瘟疫的灾民一样？’
秋刀问道。
‘是的，就是那种红色的鱼头。他们扑向我，我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身上被咬的全是伤口。我想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我打了半辈子鱼，最后被鱼咬死，也算是应了恶报。于是闭着眼等死，就在这时候，一声阿弥陀佛响起，河边的怪物纷纷逃向河里，李铁柱也不见了，我看见一个老和尚，身披白色袈裟，向我走来。’
龟蛇大仙继续说道。
‘老和尚？你可知道他法号什么，是哪里的和尚？’
秋刀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向老和尚磕头谢恩，不知道这老和尚施的什么法术，一下就将我的头发剃光，还点上了六个戒疤，说要收我为徒。我听说和尚不能喝酒吃肉，自是不答应。可是和尚说如果我答应了，便教给我一个发财的机会，且不约束我娶妻生子，喝酒吃肉。’
‘随后，和尚给了我一身道袍，让我假扮道士，自称龟蛇大仙，还教我一些说法。并让我每日正午在河边钓一条白色鲤鱼，熬成鱼汤，分成十份。在城中土地庙处当作圣水售卖，一开始我卖一两银子，无人问津。随着城中瘟疫爆发，我便说圣水可以治疗疫病，巧的是真有人喝后痊愈了。于是我成倍提高卖价，城中大官巨商都来疯抢。’
‘我被怪物咬了，脖子上也有了红斑，染上了瘟疫。和尚却不让我喝圣水，说我喝了自己的圣水，便会立即死去，只需答应他一件事，便救我性命。’
‘什么事情？’
秋刀问道。
‘和尚说，若是有一个叫剑奴的人来找，便故弄玄虚，让他带我去找宁王，提出要求。还教我一些脱身法术，以及关于剑奴的身世和剑奴的那把剑。’
龟蛇大仙自顾自说道。
‘你还没说，和尚让你做什么事？’
秋刀打断道。
‘和尚让我以宁王府公主宇文珠的疾病为要挟，胁迫宁王大老爷拆掉全国三百家道观，大修佛堂。’
‘这和尚倒地是谁？怎么对我如此了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何处？’
剑奴忍不住发问道。
‘在，，，在，，，’
此时，龟蛇大仙仿佛鱼刺卡住了喉咙，咯咯的说不出话来。
龟蛇大仙捂住喉咙，疼的在地上打滚。道憨离得最近，清晰看到龟蛇大仙脖子上的红斑已经围成了一圈。
‘不好，他要发病了。’
道憨喊道。
只见前一刻还好好的龟蛇大仙，顷刻间变成了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向秋刀扑来。
道憨最爱英雄救美，一击火符直接打在龟蛇大仙脸上，一瞬间火光四起，龟蛇大仙化为飞灰。
‘你这憨道士，怎么把他杀了？’
秋刀嗔怒道。
道憨也一脸委屈，明明英雄救美，美女却不领情。
‘剑奴，你和这两位茅山道长再去一趟河边的李家村，查看究竟。’
轩辕三叹息一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