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爵的赌局
起初，当女爵听到林仁安想要潜入敌国时，她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突然整了个大活。
用如此方法证明自己的忠心未免太过危险。
但娜斯塔霞瞬间权衡好了利弊。
此刻若能让反对派的希瓦支持林仁安，那么妖魔部族的凝聚力便会再次加强。
这也是她带他来此处的目的:
用林仁安打破局面，解决政治制衡中的繁琐扯皮，并迅速提升决策效率。他这个魅魔正合适。
让希瓦和林仁安建立精神连接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
现在不过就加了个有输有赢的胜负制罢了。
眼下，
这场赌局让大厅瞬间热闹了起来。
似乎战乱带来的仇恨和痛苦都被这场游戏给牵走了注意力。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甚至比娜斯塔霞的预期更好。
陆鸢拍了拍林仁安的肩膀。
她叹了口气，但眼神里除了无奈以外更多的是溺爱和支持。
陆鸢当然也希望林仁安能赢。
如果能用这么直接的手段就获取信任，那何乐而不为呢？
但亡灵和石像鬼等人都不这么想。
他们还没见过这世上有谁说服过希瓦的呢！
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娜斯塔霞与希瓦共同抓着那把黑檀木短杖，看似亲昵，实则是施法必备的条件。
在简短的默念后，随着短杖合力一挥，一道耀眼的灵魂光束从希瓦的身体中迸发而出。
光束如一条细蛇，钻入了林仁安的体内。
灵魂已然连接。
游戏正式开始！
……
希瓦作为术士非常熟悉灵魂。
在她眼中灵魂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因而希瓦的直觉告诉她：这位魅魔，必然不是妖魔部族需要的人！
此刻她变成了一道灵体，投影到了林仁安的灵魂深处。
如一位观众一般等待演出的开场：
“怎么画面静止不动的，怎么样开启他记忆的流动？”
希瓦刚要伸手施法，却看到一只巴掌忽然拍到了自己手上。
“在这施法，你要杀了他不成？”
“女爵？！你也在这啊。”
“我是施法者，当然在这。”
但真实原因只有娜斯塔霞自己清楚——她绝对不能错过和林仁安灵魂接触的机会！
那种刺激，情绪的涌起……烙印在她灵魂中的欢愉。
“记住：观其言、视其行，都用你的心去感受。”
希瓦立即反驳道：
“亡灵没有心。”
“懒得和你争~”
娜斯塔霞拍了拍手，画面开始流动。
与其在这白费口舌，不如直接开始好戏！
画面缓缓流动。
画面中正是焦火村被袭击的那晚。
林仁安与陆鸢跑出帐篷，看见沃尔坎奔向村口。
“懦夫！遇战就逃，何来忠诚？”
“……”
女爵没有多加评论。
她习惯了希瓦的偏见。
画面继续流动，在林仁安与陆鸢的指引下，逃难的同胞们成功躲过了一波波的敌人搜捕。
“侦察能力勉强过得去，但这活换做其他猎人或者德鲁伊也能做到……”
“还有，他的战斗力也太弱了！连三名骑兵都不敢打！”
……
在接二连三的锐评后。
女爵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不是能力，也不是忠诚的问题。
是希瓦这个人的问题！
这冷漠无情、极端又保守的亡灵确实没有心！
她无法接纳不稳定的因素。
希瓦向来是个经验主义者。妖魔部族的惨痛历史让她不得不时刻紧绷着，因而她有时会像一颗顽石一般固执。
这种极端的谨慎在许多时候是必要的。
但此刻在娜斯塔霞看来，妖魔部族正缺少一个出发点、一个不同以往的新方向。
或许没有必要这么保守。
因而对于顽固的希瓦，她只能借用林仁安使出这一招。
随着眼前的画面一转，时间如倒流一般回溯。
看着眼前的暮色和床褥，娜斯塔霞不禁打了个哈欠。
而眼前，陆鸢和林仁安钻进了被窝。
二人相视一笑，在床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喂！娜斯塔霞，跳过这一段！”
“跳过？为什么要跳过，我还没见过魅魔是怎么……”
希瓦真想给女爵一拳。
她连忙打断道：
“我不想看！”
“你怂了。这可是了解魅魔本质的重要一环哦~”
面对娜斯塔霞的挑衅，希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来看纪录片的，不是来看……片的。
“够了吧？和人类无异的器官组成，看来肉体强度不强
。”
她试图用理性分析来结束这段回忆的播放。
“诶——才哪到哪呢，正戏还没开始呢！”
如果娜斯塔霞此刻不是一道灵体，那么她眼神里那好奇的光肯定会惊到所有亡灵。
“别捉弄我了。亡灵不需要这种东西。”
听到这里，女爵才伸了个懒腰，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流转魔力的走向。
在此片段后，希瓦那凌厉的批评从暴风骤雨变成了毛毛雨。
直到最后，那是林仁安从大病中苏醒时的画面。
“差不多了吧。说实话，我可以接受他留在幽冥谷。
但是去巴尔丹战国？尤其是那竞技场，我怕他惹出乱子来。”
希瓦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做出了无私的妥协。
但显然，娜斯塔霞并不满足。
她灵体的嘴角勾起了一道近乎邪恶的笑意。
随着画面逐渐拉近，一个特写定格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林仁安睁着那鲜红的双瞳，直视前方。
刹那间，一道洪流搅入二人的意识中。
灵魂之间的对视，是一种最深刻交流方式。
在物质世界，因更高等级位阶而免疫了林仁安魅魔体质的二人，此时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御，甚至像是拨开了自己的心奉献而上。
爆发般，两具灵体瘫倒在地。
仿佛被深埋墓穴之中数百年的情感苏醒了过来。
希瓦抱着自己的脑袋。
曾经本该产生而却消散的情感，此时涌了上来。
她那仿佛石头做的死灵之心，此刻痛苦不堪。
无尽的泪水涌出。
她太痛苦了！
所有可怕的抉择、经历的生离死别、杀死他人的悔恨全部在此刻爆发。
就像再活了一次，灵体陷入到了庞大的苦痛和……些许的宽慰和愉悦之中。
而娜斯塔霞？
她的灵体倒在原地，不同希瓦的眼泪，她倒是在别的地方流了许多泪。
“想再来一次……不，在现实里来一次！”
娜斯塔霞心里喃喃道。
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女爵没有办法在短期内独占这位魅魔，他已经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了。
但忽然，一个好主意冒上了她的心头——
如果把她的一点精神能量寄存在林仁安的灵魂里，等到下次见面时再收回来，岂不是能够随意地享受这种欢愉了吗！
安全又隐秘，像是一个随取随用的玩具。
就给他一点点……不会有副作用的，应该不会。
“收好了，我给你的额外奖励。”
某种能量钻进了林仁安的魂魄之中。
随着她嘻嘻一笑，女爵拍了拍手。
精神连接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