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当年大晋的商队在苍茫沙漠中开凿丝路，自然考虑到途中的补给和买卖的路线，也会适当采购当地一些特产稀罕物带回大晋。

那时大晋国民兜子里都有些闲钱，谁家如果新置市面上罕见的玩物，定会惹得别家眼红，骄奢攀比，蔚然成风。

丝路过往的生意人乐于此道，一来二去，从沙漠中带回的物品就成为了大晋国民哄抢之物。

兜兜转转，丝路蜿蜒穿插沙漠居民集聚的村落。

先人栽树，后人好乘凉。

林长知沿着丝路，终于在沙漠中找到了人烟。

十几座矮小土木结构的房子，沿着月牙似的小湖错落分别。

林长知眼前一亮，加紧脚步来到了小湖旁边。

远远瞧见一个黄杉褴褛的和尚，手捧铜钵，在湖边盘坐，念念有词。

路过几栋土屋，门窗都是紧闭，也不见人声人影，林长知觉得有些怪异。

待走到和尚的身后时，林长知不懂佛家的规矩，只是拱手作揖，问道：“大师，请问这村落里人都去哪儿了？”

那和尚也没有反应，只是拨动手上的连珠，口中呢喃。

林长知眉头微皱，转到了和尚的正面。

那和尚猛然睁开了眼，眼中红光闪烁，又在他极其用力压制下复转清明，红光清明交替。

林长知这才看见那和尚破烂的衣袍上，全是血迹。

叫了一声佛号，那和尚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铜钵，问道：“施主有何事？”

和尚的宝相庄严，只是两只眼睛里瞳色不一，一只红芒，一只清明。

林长知心里暗自提防，于是问道：“大师在行何事？”

和尚托起手中的铜钵，说道“贫僧是要将这只乌龟放生”

林长知谨慎地将注意力从他的眼上转移到钵里，一只小巧的陆龟龟缩在里面，林长知问道：“放往何处？”

和尚指了指钵中的乌龟，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湖，“水中”

林长知有些不解，疑惑道：“陆龟放入水中会被淹死”

那和尚又叫了句佛号，说道：“施主又不是乌龟，怎么知道它会死？”

林长知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将问题推了回去“大师又不是乌龟，怎么不知道它不会死？”

那和尚摇了摇头,“因为不知，所以要试试，我要做的是放它，它的生死是它的因果，和贫僧无关”

林长知微微恼怒，“你不杀乌龟，乌龟却因你而死，大师你这是杀生，不是在放生”

和尚闻言大笑，两只眼睛红光连连闪烁，“施主休得拿妖言糊弄贫僧破戒，贫僧今天已经犯了一次杀戒”

林长知看到他脸上表情狰狞，衣上的鲜血尚未凝固，再想到村落里户户门窗紧闭，心里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和尚低下头，左手连珠极速在拇指下转动，挣扎地说道：“施主莫要自误，速速离去”。

还没等林长知有所反应，那和尚突然抬起了头，双眼血芒压住了清明，手上的念珠也在大力下碾碎数颗，落在了地上。

那和尚嘴角耸动，问道：“不杀生，贫僧又怎么能超度？”

林长知不想再刺激他，以免无故惹来祸端，于是闭口不语。

“施主这是在修闭口禅?，只是贫僧在庙内主修的是观心法门，贫僧能看穿施主的内心，施主是劝我放下屠刀？”

林长知仍是不语，既然能被他看穿，何必多费一些口舌。

那和尚提高声音，自言道：“不拿起屠刀，贫僧劝谁放下屠刀，贫僧不杀生，又怎么超度鬼魂”，说到此处和尚满脸癫狂，双目流血。

突然那和尚抬起左手，将手上的念珠疯狂地塞进嘴里，随即低下了头。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施主快快杀了我，小僧偷学宗内观心秘典，逃出庙门游历天下，人世间却是太多人心鬼蜮，云诡波谲，小僧佛性浅薄，观人心失佛心，早已被世道污染着了魔道，村子里的居民只是被我打晕..快快动手杀了我，不然...”

林长知看着那痛苦的身影，对他有些同情,但手上的剑柄却握得更紧。

那佝偻着的身影突然再次抬起头来，双眼瞳孔变成黑色：“不然我就杀光你们”

那疯狂的和尚仰天长啸，全身黑气弥漫，他慢慢收回眼光，注视着身前的林长知，癫笑道：“你居然同情贫僧，还想杀死贫僧”

那道身影突然暴起，向林长知冲了过来；

“施主，那就让贫僧超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