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闻天大陆，弄影中州。

一座普通的庭院里，身材高大，身着儒袍长髯的老人，正站在书案前，提笔绘卷。

此时突然直起身来，打了喷嚏，一滴血渍从他的鼻孔里喷出，落在画卷之上。

书岸旁，天地元气涌动，凭空出现了一道中年儒士的身影。

那儒士双手搭在案上，身体微倾，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磨蹭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望着那幅梅花傲寒图，一滴鲜血沾染在那留白的树梢上，像一朵盛开的娇艳梅花，轻声说道：“那少年就是黄老所寻的精粹之水?”。

高大的老儒浑身一颤，却答非所问，“副宫主，你看我这画的是墨梅”。

那中年儒士轻轻笑道：“你也想留些清气在人间？我之前可是听说陆压宗那边有一方洗砚池，池旁墨梅数株，清香四溢”

高大老人不再言语，浑身颤动，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血液从鼻孔里汹涌而出，在地上积成一滩。

中年儒士轻轻转动着玉戒，滴滴血液从那滩血泊浮起，重新钻进那高大老儒的鼻孔。

待到最后一滴血液从画卷上越出，飞进老儒的身体时，无道子蓦然睁开了眼，瞳孔里黑芒一闪，便如往常。

中年儒士再次望着那幅画卷，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还是红色的好看”，一阵元气波动，中年儒士失去了身影。

元道子跨步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毛笔，沾着砚盘里的朱砂红，在之前留白处，添起了数朵含苞盛开的红梅。

.....

自从林长知于脑海里生成剑窍气旋，能够感受到剑窍里丝丝灵气氤氲，吐纳法的也随着他对天地的感知愈发精进，可是没有剑诀的牵引，自然也是白用，就像在一片干渴龟裂的土地旁，有座蓄满水的湖泊，没有渠引疏导，而现在的林长知，就缺一把凿穿湖堤的铁杵。

吴拎对他说过，剑修是脱胎于剑客的修士，需要有着坚强的体魄，不然哪能熬得住锋利的剑气，又不是那些通常的炼气士，随便丢丢法决法宝。

林长知决定先做一个剑客。

虽然这座天地里没有剑窍一说，可是林长知在翻阅剑谱时，依然能够感觉到气旋里灵气的流动，轻微不显。

受到剑窍的鼓舞，林长知更卖力气些，而且似乎气旋里那微不足道的律动，林长知对剑谱的领悟更加容易，开枝散叶，脉络渐现。

左右无剑，林长知便从崖壁上的折下一截树枝，照着剑谱招式舞了起来。影壁上又多了一个腾挪舞动的影子。

连刺了数千次，天幕中的圆月已经偏斜，穴室里那道透光的小孔，已没有月光渗进，昏暗一片，林长知才就此作罢，盘坐在蒲团之上休息。

第二日一早，林长知决定离开此地，昨天采摘树根时，发现有数条粗大的藤蔓从岩架上垂下，也有些凸出的岩石可以借力。

随便吃了一根昨天在那老人那拿来的野山参填饱肚子，药汁下肚后，林长知觉得浑身燥热难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林长知感觉周身多出一些气力。

难道是那老人和我都眼拙了？这分明是一根有些年份的老参，之前在慕善镇，林长知也在先生那里，看过这类游侠野史。

被仇家追杀的江湖游侠，被逼得慌不择路，来到了悬崖之上，众路仇人将他的后路围断，游侠望着众人洒脱一笑：“诸位今日相逼，如果有来日，定当万分相报”，说完便投身悬崖。

十几年后，江湖上当日围攻那游侠的仇人，陆续遭人暗杀，只是仇家很有原则，祸不及家小，只是留下猩红的血字“血债血偿”。

那游侠当年坠下崖底，被一棵斜长在崖壁上的松树接住，崖下有一间茅屋，还有一棵千年的药树，十年的蛰伏，游侠终于神功大成，度上崖涧，来复当年之仇...

林长知觉得自己和这剧情有些相似，便摇了摇头，在穴室里逛了一圈，看看可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再没有任何收获后，林长知有些失落，把眼光放在那昨夜闪耀光芒的明珠之上...

林长知抓住藤蔓像猿猴一般攀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爬上了崖顶，要不是那棵山参凭空增添了些气力，林长知绝不会如此轻松，有些感激起那位老人起来。

重新回到山道之上，林长知一面赶路，一面用树枝抡剑，研习剑谱，有了剑窍的帮忙，又食用了那棵老参，林长知进步快速，犹如神助。

自从看到了崖中山洞里的那个老人的石像，林长知觉得自己选了条正确的脱困之法。

只是那几句镌刻的小字又有何意？

“向前叩首九千下，问道问佛问神仙”，分明是老人留下的障眼法，即使叩首九千，也不会问到什么。

“心诚无虞，不定问儒”，只要心诚便太平无事，疑惑不定时可以询问心中的圣贤？林长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读。

至于最后一句，“江湖无所有，聊赠一枝花”，林长知就是一点头绪都没。

.....

当林长知离开那崖穴过后，山洞里又恢复到恒久的平静。

此

时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那座石像轰然倒塌，成了一地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