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衣少年一脸冷漠，手中的长剑指着言无虚，剑尖轻颤，却是格外热情。
言无虚看着眼前以蛮横姿态冲破剑阵，出现在他身前的少年，心中泛起阵阵无力感，还不是黑白博弈中的棋输一着，也不是功亏一篑，而是像是在一盘精心设计的棋局里，布局伏击，苦心经营，正待请君入瓮时，而对方却以一手门外汉似的的无理手，草率落子，突破重围，让你满盘皆输，输的不是棋艺的精湛与否，输的是那片胜券在握的信心。
眼前的少年衣袍破碎，浑身上下七八道剑伤，正在向外流着鲜血。
黑衣少年拎了下衣服，鲜血沾湿的衣服穿着有些难受。
他看着言无虚的表情嘲弄道：“蚊子咬不死人，只会让人厌烦想拍死它，虽然拍在身上会弄疼自己，但想也不用想，它付出的代价肯定会更大，要是分生死，我的剑早就穿透你的额头，让你一命呜呼，毕竟你不是那群削掉半边脑袋，也能活蹦乱跳的畜生。
言无虚脸上表情微变：“你是来自剑门关？”
黑衣少年满脸无所谓：“怎么不像？群妖之地扣关的畜生不也是什么境界都有？”
不等他语言，黑衣少年收回长剑，用手紧了紧背上的布裹，继续向上走去。
对于能够斩杀的敌人，剑修往往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剑只会向更强者出剑，敢为天下先才是剑修的修行之道，至于奉饶人先，是那些穷酸儒修的惯用伎俩。
言无虚望着那道背影，脸上阴晴不定，直接一跺脚，跃回山头，重新闭关。
演武场上的弟子，也望着那迎面而来的身影，鸦雀无声。
黑衣少年行至长阶中段，微抬起头，望着那些温室里的修行者，轻笑道：“还有谁想试试”
演武场上的澄宗弟子们默然，让出了一条道路。
那黑衣少年收尾的惊艳一剑，自然落在宗平等人的眼中，在少年承认是来至剑门关的时候，宗平便明白那少年背上的包裹为何熟悉，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澄剑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学宫的承诺和这黑衣少年又有什么关系？
宗平望向半山腰处客房的位置，此时吴拎正坐在石椅上，笑嘻嘻地对他看着。
李嗣乾看那少年递出以伤换命的一剑，有些疑惑地问道：“宗主，少年那一剑，可能看出是什么根脚，修士惜命，剑修虽然豪迈些，可这种两伤的剽悍劲，可是不曾多见啊”。
宗平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只要是能破阵杀敌，便是递出了一手好剑，剑道万般，诸多变化，我一时也看不出那少年的根脚，何况言无虚也没能让他亮出底牌，之前那一剑，应该是那少年一时兴起为之，不过他承认是来自剑门关，以以一地之险，以剑隔绝妖族数千年，自然有它的道理，生存之道，便就是杀敌之道，所有少年那般出剑也是无可厚非”。
李嗣乾望演武场上寒蝉一般的弟子们，叹息道：“看来澄剑宗这么多年的衰落，弟子们也变得畏畏缩缩，问道之心也怕是布满灰尘，那少年身上的血气方刚，也只有经历过战场上的生与死，才能磨炼出来的，哎，我们的弟子比起他，远远不如啊”
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也不要气馁，那少年所负的布裹，就是宗内丢失的澄剑，就是不知学宫此般做法，是顺水人情，还是另有所谋”。
李嗣乾闻声一震：“澄剑回来了？那我们负剑北上岂不是指日可待？”。
宗平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这五行一脉的首座是怎么当上的？澄剑虽然回归，但培养出出色的弟子，岂是一日之寒，我们都沉寂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
李嗣乾挠了挠头，腼腆地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我有颗与妖族争斗，随时可以自碎的金丹吧”。
“这才是澄剑宗的根本所在”，宗平心想到此处，便淡然一笑，眼神又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山腰的客房处，想到：“吴拎身旁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学宫为此兑现承诺？还是学宫早已想归还澄剑，吴拎只是一时兴起提出要求？”不过想想吴拎那苍蝇飞过都要刮下几两肉的作风，肯定是后者，宗平眼色有些变化，这亏是澄宗白吃了。
吴拎抬起头来，注意到宗平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暗爽。
他看了身旁的陈摇和林长知，说道：“那个少年时来至剑门关的剑修，刚才的对剑，你们可看到了什么？”。
陈摇觉得这些打打杀杀很没意思，便开口说道：“傻”。
林长知迟疑一会，微抬眉头说道：“猛？”。
吴拎重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皆善”。
那黑衣少年终于攀到了山顶，望着眼前的两位中年人，问道：“谁是宗主？”
李嗣乾很是喜爱这个来自剑门关的小剑修，就没在意他说话的语气和礼貌，剑修的礼貌简单而纯粹，就是两人持剑互殴时，砍得深与浅的差别，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于是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宗平。
黑衣少年直接取下布裹，丢给了宗平，说道：“这是你们的剑”。
宗平一把抓住布裹，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特有的冰冷，宗平便知是澄剑无疑。
宗平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少侠一路护剑，敢问少侠名讳”。
黑衣少年眉头一挑：“剑修封明，宗主这般客气，是要向我问剑？”
宗平摆手淡然一笑，说道：“只是想问下，澄剑从何处寻来，当年我们也在剑门关以北的战场搜寻数载，却没有找到，既然找到了，学宫为何劳烦少侠护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自取便是”。
黑衣少年冷漠道：“杀妖爆的，学宫那边的规矩太多，我借机出来，顺便南下游历杀妖，磨砺剑心”
说完便转过身子，沿着长阶走了下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宗平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