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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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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经过高大的围墙,在一个没有门头牌匾的小门口停下。

李炎心想,这一定是蔚园了的后门了,蔚州县城里也只有王氏家族的蔚园才能有这么大的院落。

进入蔚园,王猛和王凌轻车熟路地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抬着红漆大箱的士兵,何全、六子和李炎跟在后面。

穿过曲折的连廊,众人来到了一个幽暗的小院,院中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后面是一排长长的屋子,足足有九间。中间是四扇格门,其余各间均是两扇格门,均上着锁。

那二十五口大箱便放在院子里。

李炎看去,中间隔扇门上的匾额写着“博雅堂”三个大字,字迹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虽然没有落款,但一看就不是出自凡人之手。

还没进屋,这小小的别院已令李炎惊讶不已。

如果没记错的话,公侯府邸的规制也不过七间九架,更不用说明令禁止不允许用歇山转角、重檐重拱。

李炎心里嘀咕,王振权势之大可见一斑。

王凌走上前打开门锁,推开房门,点燃油灯,屋内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

众人也跟着进去,刚刚李炎只是惊讶,而此时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震撼。

厅堂两旁是两列各四把紫檀木椅,而正前方的墙壁上竟挂着完整的《富春山居图》,李炎瞪大着双眼,一时间也不知真假,毕竟他只看过浙江省博物馆的《剩山图》。

这幅传世名画的下面,是一个雕工精美的黄花黎木条案,上面摆放着三个福禄寿造型的玉器,条案的两边则各有一只青花云龙纹象耳大瓶。

李炎正看着出神,王凌将一把钥匙扔给何全,吩咐道:“你们先干起来,我和大哥去给老爷子请安,一会就过来。切记,拿出放置都小心点,万不可出一点差错。”

何全连忙点头答应,王凌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四名士兵便两两分布门内外,手持长枪端正把守起来。

王猛和王凌这才放心离去。

没等何全安排做事,李炎先在这“博雅堂”里参观起来。虽说是九间房屋,但并没有隔断,倒像是一个大殿一般。

厅堂左边的的两屋里各摆放着四张黄花梨架几式书案,上面呈放着书法和绘画名作。再往里两间整齐地排列着紫檀木多宝阁和黄花梨亮格柜,零星摆放着金玉陶瓷器件。

不用多想便知,空着的地方待会也将摆满各式宝物。

李炎回到厅堂,六子正好将院中的二十五口大箱全部打开,趁着拿笔纸的功夫,李炎又将厅堂右边的屋子浏览了一遍。

紧靠的第一间中间摆放着一个紫檀四足圆桌,周围是四个紫檀开光坐墩,往里是半桌式活面棋桌。第二间侧面是一个黄花梨两卷角牙琴桌,旁边立着黄花梨五足香几,正面则是一张紫檀独板围子罗汉床。最右两间则是排列着金丝楠木书柜。

李炎感慨道,这真是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小李!”何全轻声呼唤,李炎才回过神来,“别看啦,快过来。”

李炎赶紧回到厅堂,何全拿着毛笔和记账簿,叮嘱道:“你来记,我说什么你记什么,一定要记好了,记住了!”

“好的,掌柜的。”李炎忙答应道,心里揣摩着“记住了”三个字。

何全早已将二十五口大箱通览了一遍,李炎看去,箱里的物件并没有他想象的多,因为很多都是用精美的盒子包装好的,不过样样都是精品。

“金海水龙壶两把,金狮顶麒麟壶一把,金飞鱼杏叶壶一把。”何全手里的金壶过了一遍,然后交给六子,分门别类摆放在厅堂的地上。李炎按照何全说的快速记录在账簿上,同时又记在了脑海之中。

“怀素的《自叙帖》,小李,书法字画记在另一页。”何全吩咐道。

李炎应了一声,心中默道,王振真的绝了,这些名作竟然都能搞到手。

“啊!”何全突然惊呼道,李炎看去,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幅书法作品,李炎正觉奇怪时,何全慢吞吞地说道,“李太白,《上阳台帖》。”

李炎心中一怔,快步走上前来,仔细观摩起来。

上面正是那短短的二十五个字: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何穷。十八日,上阳台书,太白。

与在故宫博物院看到的一模一样,也有宋徽宗瘦金书题签“唐李太白上阳台”七字,只不过篇幅要小,毕竟还没有明清的题跋,乾隆的“青莲逸翰”四个大字自然也还没有出现。

“从历史传承流转看,应该是真迹。”李炎判断道。

此时何全倒是恢复了平静,镇定地说道:“嗯,记下来。”

李炎按照他说的,便记在了怀素的后面,他瞟了一眼,何全的眼里闪着精光,显然也是对这幅作品很是喜欢。

六子小心翼翼的将《上阳台帖》收好,好奇地问:“掌柜的,李太白流传下来的真迹是不是就这一件啊?”

何全叹了口气,说道:“目前确实只此一幅,七百多年间王朝兴替,战乱不休,如果不是在皇家内府收藏,而是在民间流转,恐怕这唯一真迹也不易保存。”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多说,何全又连忙找补道:“但放在在翁父的‘博雅堂’里,不亚于宫中内府。”

六子连忙附和,似乎也听出何全话中的意思。

接着,何全弯腰从大箱中取出一只元青花凤首扁壶,李炎照实记录在簿,正准备听何全念下一件物品时,忽然“咣当”的一声,扁壶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原来是六子被门槛绊了一跤,捧在手里扁壶便飞了出去。

站岗的为首士兵连忙上前查看,吓得六子惊慌失措,“扑通”跪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哆嗦地说道:“怎,怎么,怎么坏了?”

这时,何全眼疾手快,一把将六子手中的碎片抢到手上,笑道:“六子,你小子走运,这其实是个仿元的瓷器。”

说着,何全朝李炎使了个眼色,李炎心领神会,也从地上拿起一块碎片,认真地分析道:“你看,器型不正,画工纹饰臆造,老胎新釉,胎质粗杂,确实是个仿品。”

士兵长看了看何全,又看了李炎,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没等他开口质问,何全便说道:“等待会大爷和二爷来了,我如实禀告,你们放心便是。”

李炎注意到,他们身着的是明军服饰,并不是宫中厂卫,应该是随亲征大军而来,估计不会刁难。

果然,士兵长又将众人扫视一遍,没说什么,又回到门口位置上。

何全又叮嘱一遍六子小心点,便继续登记起来。只见他从大箱之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大红酸枝嵌宝石画盒,谨慎地展开画卷,所画内容再一次让他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李炎走到何全的身边,凑过头看去,这幅画作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之前向郡主介绍的《簪花仕女图》,而从纸张、画工、印章、题跋等方面看,这应该是真迹,比聚宝斋里呈放的北宋临摹版本造诣高多了。

不过,在何全没表态之前,李炎并没有先发表意见。

何全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眼神中充满了犹豫,然后略带迟疑地说:“《簪花仕女图》,北宋仿品。”

听到这话,李炎疑惑地看向何全,但此时他的目光坚毅果决,李炎也不便在这场合质问,只能按何全说的记录在账簿上。

然后,何全将画作放回盒内,递给了六子。

六子将这幅画放在了绘画一排的第一个,全程何全盯着画盒,似乎有所心思。

这时,院外传来了嬉笑之声,众人看去,原是王猛和王凌回来了。

王猛一手提了一个饭盒,兴高采烈地招呼何全进屋喝酒,王凌依旧板着脸,跟在王猛的身后。

何全礼貌地推让一番,但拗不过王猛的拉拽,他热情地说道:“何老板,具体的活让六子和小李干去,咱们吃酒!”

于是,王氏兄弟二人与何全便去了厅堂右边的第一间屋子,王猛将两个饭盒放在了紫檀四足圆桌上,从里面端出酒菜,看上去早已饥渴难耐了。

何全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李炎四目相对,像是再次叮嘱他一定要记仔细了。

六子按照他自己的顺序,从金玉器开始捡起,方便他最后整理。

三个人的活变成两人干,速度一下变慢许多,不过,这也是因为李炎记录的更谨慎了。

王猛端起酒壶,先向何全和王凌各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满上。

他边倒边无奈地说:“老爷子夜夜笙歌,长此以往,身体哪吃得消哦。”

显然王猛也没把何全当外人,他常常出入蔚园,对此事想必也是知晓的。

王凌则并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像他这样左拥右抱的,正好证明了他身体好。”

“你这是什么逻辑。”王猛端起酒杯,示意二人,先一饮而尽,“这次从宫里带回一些大补药材,明天让人熬了给他补补。”

说着,王猛又招呼二人吃菜,看起来,他兴致颇高。

紧接着,王猛便又端起了酒杯,对何全说道:“何老板,这次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何全紧忙放下筷子,斟满酒杯,双手举起,回敬道:“大爷言重了,托大爷、二爷的福,按照翁父的指示,踏踏实实把分内事做好而已。”

王猛哈哈大笑起来,直夸何全会讲话。

何全也不闲着,拎起酒壶给他们倒酒。

“前几天在这收拾下来的物件,可都保管好了?”王猛瞟了一眼屋内,似乎在计算着博雅堂内少了哪些宝物。

何全毕恭毕敬地答道:“按照吩咐收在了后院仓库内,我都详细记录下来了,大爷要查看,我现在就把账册取过来。”

何全站了起来,准备离桌,王猛连忙伸手拦住,说道:“哎,何老板做事,我自然放心,不必取了,坐下来继续喝酒。”

坐下之后,何全便又端着酒杯敬向王凌,这王凌不苟言笑,话虽不多,却一直在观察着何全,像是上级检查工作一般。

王凌也举起酒杯,喝之前他先问道:“按照往例,收拾下来的物件是要运去江南处理吧?”

“是的,二爷。”何全依旧端着酒杯,点头回道。

“江南那边的老板姓什么来着?”王凌转动着眼珠,

并没看向何全。

“姓杜,名绍庭,自太祖在南京登基,他的祖上便一直在南直隶一带做古董生意。”

王凌微微点头,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何全,说道:“这本是叔父亲自过问的生意,我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到江南的这道还通不通畅,何老板,你别介意。”

何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二爷说的哪里话,我给翁父卖命,自然也是给大爷、二爷卖命,二爷过问一下,关心关心,我是求之不得呢。”

“好,说的好!”王凌这才干了这杯酒。

王猛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声说道:“何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何全喝完之后,马不停蹄地给桌上斟酒,王猛看了看王凌,二人对了个眼神,然后王猛凑近何全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何老板,你每次跟这个杜老板之间是怎么算账的?”

何全眼中闪着精光,他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镇定地抿了两口,缓缓说道:“我是严格按照翁父的意思,来跟杜老板做生意,翁父让我怎么算,我便跟他怎么算。怎么,翁父让大爷、二爷来查我的账?”

一直以来,蔚园内古玩的进出都是何全一人一手操办,账册数目也是单独汇报给王振,所有的款项钱财也只有王振与何全知晓。

即使是自己的亲侄子王猛和王凌,王振也没将细账告知予他们。

或许,王振觉得,他们火候未到,欠缺历练;又或许,除了自己,王振谁都不会相信。

王猛又大笑起来,缓和地说:“何老板说的哪里话,叔父如此信任你,怎么会让我二人查何老板的账呢?”

何全附和笑道:“大爷、二爷,你们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博雅堂的藏品,没有翁父的命令,我也不敢私自乱动。不过,我听说,杜老板从江南送来了几件绝世珍宝,让我记在大爷、二爷的名下,等过两天到了,我就给大爷、二爷送来。”

“不怪别人都说做生意的人精明的很啊!”王猛感慨道,心里却直骂何全鬼的很。

三人假笑着吃菜喝酒,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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