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阿尔卑斯山脉，恶魔之战当夜
夜，静寂得如同秋日的湖水，便是连一只夜行的鸟兽都没有，纯粹的如同夏日里的黑珍珠，唯有那淙淙流水，单调而诡异的在这静寂的夜里喧闹。月光如同轻纱一般笼罩在周围，让她袒露在外面的肌肤看上去晶莹透亮，如同珍宝店里最耀眼的宝石，停在她手指上的乌鸦轻轻的啄着指尖，爱抚的在她手背蹭了蹭，扑腾一声飞了起来。
忽然，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只乌鸦没飞多远便化作了一团血雾，女子甚至来不及回头便已经感觉到了身后如同寒冰一般的杀意，她手中黑色匕首挥起一道黑色光芒，锵的一声与来袭的兵刃对撞，巨大的力道将她的身体推了出去，她身子一翻轻盈的落在水面上，刹那间，溪水止歇，变作了如镜一般平滑的冰面。
躲在黑暗里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了避免我们发觉，竟然用乌鸦传递信息，你真的很小心啊。”月光洒在林间，剥落了他身上的阴影，海驿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艾丽丝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静静的道：“你不是他，你是谁？”
“嗤！”海驿发出一声讥讽的笑，“你的感觉很敏锐啊，相同的面孔，相同的声音，你却能看得出来我不是他。”
“不同的表情！他虽然谨慎，但是没有冷漠。”艾丽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曼珠沙华，地狱的彼岸花，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和你们兄弟二人很像呢。”
海驿的瞳孔急速缩紧：“果然，你见过他。”
艾丽丝却不置可否兀自说道：“人魔之子，当日你母亲用药抑制还是胎儿的你的长大，后来又因为身受重伤被冰封三年，虽然有济世谷妙手回春，却依旧挽回不了你的性命，等你母亲复活，你七魄尽失，连命魂都散了。”
海驿冷哼一声，漆黑的双目中尽是凛冽的杀意。
艾丽丝犹若未觉：“你父亲虽然遗憾，但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你母亲却无法接受，央求药王谷谷主就她孩儿一命，但药王谷虽精通针药之术，对魂魄已失之人却没有任何办法。所幸天无绝人之路，谷主的丈夫原本是狐仙谷的狐仙，对魂魄之术却颇为精通，他想了个法子，让你父亲借用星辰之力，凝练你的七魄，再取曼珠沙华入药，重塑你命魂。因为曼珠沙华守候着黄泉之道，长年累月吸收来往轮回鬼魂之命魂之力，用来重塑命魂再合适不过，但是塑魂之术本是逆天，又如何好与，而入药的曼珠沙华要求花叶同生，但是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你父亲寻遍整个冥界也未找到花叶同生的曼珠沙华。”
光芒开始在海驿的长剑上敛现，阴沉的面孔正明晰的诠释他此刻的心情。
艾丽丝瞟了一眼，轻轻一笑：“但是你真的很幸运呢，在你父亲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无尘教创教祖师帮了他一把，他取了两株彼岸花，一支有花，一支有叶，用仙界神器八色彩莲聚西王母瑶池精华凝练成了花叶同在的曼珠沙华。最终，你塑魂成功，顺利诞下，只是因为你命魂乃是后天重塑，因此你没有因果，不入轮回，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死后唯有魂飞魄散，而因为那株曼珠沙华毕竟不是天然的，你的命魂随着你的成长渐渐地分裂成两个。”
海驿冷冷一笑：“看来他对你说了不少。”
“作为崇高的先知，他似乎对我颇为青睐。”艾丽丝脸上的神情是崇敬。
“先知？”海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不屑于讽刺，“狂傲自大的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与你们这帮隐藏在阴影里的鼠辈为伍了？”
艾丽丝冷道：“不论是东方的神与魔，还是西方的光明与黑暗，就如同你们所说的根本阴与阳一样，互为表里，无法分割，失去了黑暗的光明将无法存在，没有了阴的阳也只能回归于混沌。”
“哼！”海驿冷冷的看着他，“你千方百计混进来似乎并不像想要告诉我他的行踪吧？”他提起剑，“说，你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艾丽丝耸耸肩：“我自认为这个计划完美无缺，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破绽在哪里？”
海驿轻哼一声：“就如同他说的一样，太过于完美才让人不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之物，你在叙述事情的时候环环相扣，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甚至没有一丝迟疑，这对于正常人来说本来就不正常。”
艾丽丝沉默了片刻：“这是东方的智慧么？但是这并不足以成为你怀疑我的理由。”
海驿冷道：“我对你的怀疑来自我自己的谨慎，并不需要理由，若你真正想要知道我是从何怀疑起的话，那就是亚当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并不是看陌生人，而是看到一个很让自己感兴趣的人。”
艾丽丝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没想到破绽会出在这里，亚当也还不行啊。”
海驿冷哼一声：“你身上的禁制其实是你自己控制的吧，作为武者的亚当，并不可能精通如此复杂的禁制。”
艾丽丝轻轻一笑：“禁制确实是亚当控制的哦。”
海驿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微曲的双眸在月光下荡漾着摄人心魄的美，这样的表情告诉他对方并没有撒谎：“
光明神力…在你们这里光芒和黑暗不是永远对立的么？为何他竟然会愿意配合你演这场戏？难道他实际上是你们派去的卧底？”
艾丽丝道：“不是哦，信仰决定了你自身的属性，信仰黑暗的人是无法练出光明神力的。亚当只不过是因为欠我一个人情而已。”
海驿冷道：“需要用性命来还么？”
艾丽丝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的动作似乎在告诉我亚当并没有死。”海驿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如果他没有死又如何能逃过他的追踪。
艾丽丝笑道：“随便你怎么想，不过那个恶魔真的死了哦。”
“哼！”海驿冷笑，“不过是一个不上台面的怪物而已，竟然能把他整成这样，真是没用。”
艾丽丝捂嘴轻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恨铁不成钢的斥责自己的弟弟么？”
海驿并不回答：“说出你的目的，否则你将是华夏之魂的下一个亡魂。”
看着越来越强盛的杀气，艾丽丝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人魔之子，半魔之身，自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起就想亲自看看你呢。”
海驿脸上冰冷：“黑暗之女，阴谋的主宰，你将会后悔你今天说出的话。”剑芒喷薄而出，如同一条发光的光带，向艾丽丝扑去。
艾丽丝身形疾退，手中黑色的利刃挽起的光芒形成一面盾牌将剑芒挡在了外面，但是海驿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波接一波向她涌了过去，灰色的剑芒如同雨点般打在她挥舞的匕首上，这让她步步后退，疲于防守。
海驿冷道：“你若是只有这一点水平别说是我，便是他你都胜不过，拿出你的真实实力出来吧，若你不想死的话。”
艾丽丝向后飞退，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明媚如月下海棠般的笑容，似乎并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与谁聊着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是呢，若继续这样的话似乎也太不尊敬你了。”她微鞠一躬，“海先生，艾丽丝·托雷·萨洛克有礼了。”
她的身体如同纸鸢般冉冉飘起，漆黑的裙袖间一条黑带向海驿猛然抽去，在这黑夜中悄无声息。海驿脸色一变，身形一侧，便感觉散发着寒冰般气息的东西从脸庞擦过，而他先前所站之地轰的一声被炸开了一个巨坑。
“这才像样。”海驿没有丝毫惊惧，手持长剑，剑诀捏起，长剑激起千万剑芒向艾丽丝飞刺过去。
艾丽丝将黑带一回，舞成一面圆盾挡在身前，将剑芒全部击飞了去，左手一展，竟不需口诀，便见先前恶魔使出的黑色雷球铺天盖地的想海驿压了过去。
“结！”海驿左手一推，青色的光幕展开跟前，汹涌而上的雷球打在结界之上，爆散成一片片电花。
艾丽丝却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她黑带舞起，绕过结界向海驿身后击了去。
“破！”海驿大喝一声，清光爆裂，一把击破所有雷球，竟不管身后，剑芒暴涨，直如长虹般向艾丽丝刺去。
艾丽丝吃了一惊，身形疾退，左手一展，身前嗡的一声张起一圈黑色的盾牌，漆黑的纹路细致的铭刻在盾牌之上，若是有人在场定然会大吃一惊，黑暗之盾，九级黑暗魔法，可将大部分物理攻击无效化，抵挡大部分元素魔法攻击，这可是法尊才能使用的魔法，没想到她竟然不需要念咒，轻轻松松便使了出来。
锵的一声，长剑刺在盾牌之上，激起了火花，长剑竟无法刺入盾牌半分，只在这电石火光之间，两人都与死神擦身而过，若不是海驿念头动得快，起了围魏救赵的想法，怕那黑带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而若艾丽丝黑暗之盾再迟半分，海驿的长剑定也不会手下留情。但两人脸上非常平静，丝毫没有九死一生的后怕，海驿静静的看着在盾牌之后的艾丽丝：“不错，不愧是父亲看得上的人，我开始对你改变看法了。”
艾丽丝轻轻一笑：“彼此彼此。”袖间一抖，千万黑色利刃激射出来，向海驿扑来。如此一击，可谓猝不及防，两人相隔极近，艾丽丝施法的速度就极快，若是常人，定然要中招，但海驿又岂是常人。在艾丽丝动手的一刹那便已退开了一丈之远，可谓快如闪电，灰色长剑舞起，密不透风，将黑色匕首尽数击飞。左手一扬，便是一记惊雷咒向艾丽丝打去。只见闪电长龙般从天空窜下，一口将艾丽丝吞噬。但电光消散，艾丽丝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黑带又如附骨之蛆击了过来。
海驿闪身躲过，嘿然笑道：“抵抗金系法术攻击还是抵抗元素法术攻击呢？以你对我的了解，这黑色盾牌应该是抵抗元素法术的吧，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会用什么系的法术。”
艾丽丝耸耸肩，不置可否，双掌如莲花般舞动，海驿周身忽然窜出数十个黑色的雷球，向他猛扑过去，电光闪动将周围照亮了艾丽丝毫无表情的眼眸。
电光散去，海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现出了完好无损的身影，他嘿嘿一笑道：“真是危险，还好我制作的防雷符比较多。”艾丽丝眉头一皱，看见他浑身上下贴了十来张防雷符，心中暗骂：怎么忘了这一茬。见着对方冷笑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便听海驿道：“那这找你当如何挡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