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这件事，即便是他不听，也依然存在着。
是以他略一犹豫，便应下了罗歆的话。
“当真？那我可就说啦？”罗歆一挑眉，眸中的色彩不知意味。
“你说吧。”李清继而点头。
“那先说好，我说出水芸姐姐身上的疑点之后，无论阿清你信或是不信，可都不能怪我……若是不能答应，那我便干脆不说了。”罗歆笑了笑，却仍旧没有说出她口中的疑点。
“你说便是，这说说而已，无论是对或不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又何必怪你？”李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这罗歆的小把戏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多。
“李公子您若是对水芸姐姐也有意，那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怕是会毁坏水芸姐姐在李公子您心中的形象哦！”罗歆一笑，忽然拉成了音调。
这令李清下意识地皱紧眉，心底不安更是愈加浓烈。
“我孤身一人，身上连银两都不曾有半分，怎敢惦记穆姑娘？”李清望着空中繁星，似幽幽低语，又似长长一叹，其眸中倒映着漫天星彩，思绪却被这片星彩给全然压下，令旁人难以从其瞧出哪怕半点情绪。
虽说此时乃是在昏沉的夜色之中，但这一幕，罗歆依然瞧得清晰。她稍稍一愣，忽然觉得李清身上的那一股神秘色彩，更为浓厚了几分，仿佛其身上尽是迷雾一般。
“好，那我便说了。”她一笑，神色随之沉下，如同湖水，平井无波。
“好。”李清再一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罗歆身上。
“嗯，我当初身在远山镇，一时思忖极少，此刻忽然忆起远山镇一事，却不由地对三点起了疑惑。”
罗歆面色平静地与李清对视，李清甚至都要觉得上一刻还在低声笑着的罗歆、与此刻如此面色的罗歆，不是同一人。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回应，已然见得罗歆缓缓抬起了右手，而后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当初我初到远山镇时，那些袁家之人便寻到了我，声称我是在暗中协助穆家之人。当时情况情急，容不得我多想，这时候想起，却不得不怀疑……我才刚到远山镇，那些袁家之人便不但知道我在暗中协助水芸姐姐，还清晰地知道我的样貌……
“须知，当时我初到远山镇，可就只见过水芸姐姐一人，那些袁家之人怎可能平白知道我的存在？阿清，你不觉得，这有些太过诡异了么？”罗歆一顿，平静脸上却在不知不觉中稍皱眉头，显然是有所恼怒。
随着罗歆的话语一句一句落下，李清心底的波涛已然涌起，他瞧见罗歆鲜少露出的愠怒神色，不禁愣住了。
“你是说穆姑娘将你来的事宜，暗中告知了袁家？”
李清本想问出这一句话，但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事情在如此看来，已经极为明了，这句话，是句废话。
可让他就这么怀疑一直以来都极为孱弱的穆水芸，却是令他难以做到。
“兴许，兴许是你在初到远山镇时，那些袁家之人恰巧瞧中了你……”他低声替穆水芸解释着，但说到这里，却不由地顿住了。
即便是袁家之人瞧到了罗歆的到来，可又怎么会知道罗歆来远山镇的目的？
念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太过愚蠢，登时改口，“或许，或许是旁的人告知的袁家也说不定。”
然而李清的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却已知，事情恐怕与罗歆说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碍于对穆水芸的印象，他无法就这么断定穆水芸会在暗中迫害罗歆。
“好，那我便再说第二点。”
罗歆不知意味地盯了李清一眼，眼神极为幽深，令李清不敢与其对视。
“这第二点，便是说，恰在我被那些袁家之人围攻时，你也好巧不巧地与那些穆家之人交手了，阿清，你说事情当真会有这么巧么？”罗歆低低地念出第二个疑点，简短而又直击人心。
李清的身形由此不禁一颤。他错愕地瞧着罗歆，却难以吐出哪怕半个字来。
他听得懂罗歆的意思，他懂得罗歆是在说，那些穆家之人恰巧在罗歆被袁家人围攻时，与自己交手，乃是为了断绝自己去救罗歆的可能！
如若当真是穆水芸在暗中对付罗歆，那么罗歆所说的这第二点，将极有可能！
穆姑娘真的，做出了如此手段么？李清心底有波涛汹涌，不忍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这时候，却听罗歆的声音继续传来了。
“至于这第三点，说来也很简单……我们初次遇见水芸姐……不，遇到那穆水芸之时，皆心知那穆水芸心思愚钝，寻常道理也难在片刻间明白。而就连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她的父亲便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一点。
“可她父亲即便是懂得穆水芸心思如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听从了穆水芸所出的计谋……阿清，你说那穆水芸当真有看起来的那么……蠢么？”罗歆的声音低幽而又充满了气势，仿佛从远处缓缓飘来，又好似就在身前，近在迟尺。
李清迟疑着看了看罗歆此时的神色，双目随之一震。他瞧见罗歆虽说面无表情，但面上却仿佛有冰寒一点一点凝结。
带有这种神色的罗歆，
他只在当初身在北城、红衣人杀害杨群之时，曾看到过。
想来也是，能够吐出“蠢”之一字的罗歆，心底想必已极为恼怒。
但即便是知道这一点，李清也依旧无法吐出半个字。因为无论是让他就这么将穆水芸推入敌对面，亦或是让他强行替穆水芸反驳，都很难办到。
是以他只能闭口不言。
“我与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你也大可接受穆水芸的倾慕，往后再回来寻她。毕竟，穆水芸她要害的是我，而并非是你。”罗歆深深地瞧了李清一眼，月色却忽然被云朵掩盖，黯淡随之逼来，令李清无法看到罗歆接下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