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只见罗歆低着眉，眸中尽是思索之色。
她先前三番五次询问罗朔寒当年之事，恰是因对当年之事大为不解。毕竟，据她所了解的罗朔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私自逃离三军这般事情出来。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在。
奈何罗朔寒如何都不肯说。
“罗老将军气概非凡，恐怕其中原委恰如你所说，不是那么简单的。”李清默默念着，随即抬手一拉缰绳，胯下铁青马的步伐霎时快上了些许。
罗歆见状，亦然跟上。
“不过阿清你若是想知道罗老将军的当年事宜，我倒是可以与你说说。”罗歆纵马与李清同行，脸上露出笑容。
李清闻声侧目，眸中透出几许好奇。
罗朔寒的为人他虽说只见过仅仅一面，但他已然感受到罗朔寒身上的那一股子气息，这令他没来由地敬仰。罗朔寒当年在都城的事宜，他更是极想知道。
“……阿清，”罗歆瞧见李清的面孔，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如若不是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此，只怕要恼怒于你了。”
李清不禁一愣，“……这是何意？”
“唉，此刻与说你这般事宜只怕也是无用。日后定要让你好好学学这与人交谈的礼仪，否则你踏上都城，定会遇上许多麻烦。”罗歆幽幽一叹，显然是对李清这只有举动，身体却毫不回应的情况有些不满。
“……好，”听到这里，李清这才懂得了罗歆话中的意思，心中暗觉自己方才的举动貌似不妥。
不过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这与人交流之时的礼仪，他的确有许多不知道。
即便他离开北城之时看过不少书籍，曾看到过很多与此相关的东西，但看归看，做起来却是要另说了。
毕竟，他曾在北原独自游荡了一年之久，途中全然不曾与人交谈过，此刻若是要让他一下子就明了其中到底，却是有些为难他。
“且不先这些事，”罗歆心知李清方才的举动不是刻意，故也只在心中暗恼一声，便改口道，“先与你说说罗老将军一事。”
“好，有劳公主了。”李清点头称是，不似先前那般毫无礼节。
罗歆心底地埋怨这才渐渐消退，随即思忖片刻，“关于罗老将军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罗老将军是跟随皇爷爷征战多年了的老将军，三军统帅也一直是罗老将军……其实罗老将军本姓为金，但被皇爷爷赐姓。”
李清默默想原来有功绩便会被当今圣上赐姓，这书上倒不曾提及过。他一面念着，一面凝神听着罗歆的后话。
“当年，北国的疆土还没有如今辽阔，是皇爷爷与罗老将军领兵征讨，才有了如今的北国。恰如罗老将军所说，当年皇爷爷有一统天下的壮志，只可惜中途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皇爷爷因病故去。随后，父皇登基，奈何父皇不善征战，只好令罗老将军放下四处征讨的打算。
“再之后，我就不太明白了。记忆中，罗老将军月月会来看幼时的我……但就在九年前，罗老将军不知为何，居然孤身逃离都城。父皇震怒，登时下令，革去罗老将军的三军统帅之位，且还定下死罪。当时我还年幼，亦以为罗老将军这是畏战脱逃。
“前几日离开远山镇时，立刻就瞧出那坐于圆石之上的老者正是罗老将军……如今看来，罗老将军断然不是如此人物。”罗歆眼神飘忽，眉头稍皱，心底不知道在思虑着些什么。
而待到罗歆一言落罢，李清心中已是大为感叹，恍若波涛汹涌。罗老将军会突然离开都城，其中必定有所缘由……至于畏战，李清不相信一个曾经跟随北国先帝征讨四方的老将军，会惧怕沙场。
“只希望罗老将军日后会再次回去都城，领兵作战。”李清心有所感，虽不知“领兵作战”究竟是何模样，却下意识地生出了几分期许。
“嗯，唉，先不提这般事宜，往后自会有分晓。”罗歆心中虽对罗朔寒有几分好感，但却苦恼于罗朔寒说她父皇的话语，不愿再说。
“好。”李清尽管不懂得罗歆何以会如此，却也知其中必定有所缘由，当即顺声应下。
于此，二人复又无言，各自牵马而行。
两旁的景色不断推移，转眼间，天际圆日已渐渐落下，橘黄色地残阳洒了下来。官道之上的过路之人已是不多，再过不久，将会入夜。
李清一拉缰绳，仰头瞧着将从西边降下的落日，“快天黑了，寻个地方歇息一阵吧。”
“阿清，据我所感，王兄所在的地方已是不远，今日便先不休息了，一路行至即可。”罗歆跨于马上，透过层层丛林，远远地眺望了一阵，双目渐渐流露出喜色。
“不行，你身上有伤，连夜赶路只怕会牵动伤势。”李清稍一皱眉，毫不犹豫地否决了罗歆的说法。
他清晰地记得，几日以来莫说连夜赶路了，哪怕一天黑便歇息，罗歆也常常会因腹上伤势而疼得嘶声；此刻罗歆要伴着夜色前行，他自然是满心担忧。
罗歆身为北国公主，本是绝不可能听从旁人的话语，且还不提她的确不愿意再耽搁一夜，但当她瞧见李清认真地面孔之时
，心底才刚刚爬起的反驳之词便复又潜下。
“好吧，且先再歇息一夜。”罗歆嘟囔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
“你也不用着急，依你所言，明日便能寻到殿下的马车了。”李清瞧得罗歆似有不满，下意识地念了一句。而后同样没有丝毫停顿，轻松下马。
“哎哟，阿清你什么时候会这种话啦？”罗歆不禁诧异，毕竟李清以前从来都不会说这般“安慰”的话语。
忽然，只见她面露恍然，随即一面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神情，一面动身牵马去官道旁的林子处，“阿清你莫不是在暗暗练习，日后好去与水芸姐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