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忽然有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轻轻回旋，吹得小桌上的烛火摇曳；同时映得罗歆绝好的面孔也随之忽明忽暗，不过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她脸上的严峻已经全然褪去。
“水芸姐姐无须自责，不知倒也无碍，”罗歆轻轻摇头，笑说：“待明日天明，我悄悄往袁府去查看一番。届时，那袁家家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袁府人手众多，比之穆府都要多上不少……倘若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穆水芸双眉微蹙，言下之意已是格外明朗。
聪慧如罗歆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她知道穆水芸是看她潜入穆府都要深夜来至，不相信她能够在大白天里进入袁府。
“莫非水芸姐姐是不相信我？”
心中想明后，罗歆也不等穆水芸回答，接连笑了笑，“水芸姐姐放心罢！白日里我不便来此穆府拜访，并非是没有能力进来。其中原因有二，一因是我一路赶来，驾马劳顿，已是身心俱疲，不能不寻家客栈好好休息；二来则是怕潜入穆府被水芸姐姐府上的人发现，会不小心伤到他们，故才到深夜来至。”
“而明日里往去袁家，则是没有这两点疑虑，该动手时则可以动手，”罗歆本是顿住，但似乎是怕穆水芸听不明白，复又开口：“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么，水芸姐姐？”
“……歆儿妹妹说得透彻，水芸心中自是了然。”穆水芸隐隐感觉到罗歆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别样气息。她忽然知道对方虽然叫自己一声“水芸姐姐”，但其身份必然不同寻常。因为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漏出一股凌厉气息，浑然不在意她“穆家大小姐”的身份。
她再愚钝，此时也是想得清楚。
穆家虽说不算“家大业大”，但也是远山镇内排名第二的家族；对方能够如此不在意，便可以证明，穆家在对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穆水芸只感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心头上仿佛压着一座巍然大山，让她几近窒息。
不知不觉中，穆水芸的目光垂下，不敢再去看罗歆哪怕一眼。
“如此便好！”罗歆侧目瞧了穆水芸一眼，自然发觉到了穆水芸的异样。以她的聪颖，只一瞬间，便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顿时收了收她不自觉散发出的气息，语气也因此温煦了许多，如暖阳下的春风。
直到现在，穆水芸的心神才从繁杂思绪中抽回，怔怔地看着罗歆。她霎时似被浇了一桶冷水，恍惚间扯了扯嘴角，浅浅笑道：“只是要麻烦歆儿妹妹以身犯险了……”
“无妨……”
罗歆心底微沉，知道气氛一时间难以挽回，不禁有些苦恼。不过在下一刻，她心下一动，姣好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狡黠笑容，随即朝着穆水芸贴了过去：“水芸姐姐……歆儿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能如实相告，不要欺瞒歆儿？”
“歆儿妹妹同水芸有大恩，其间恩情只怕永世也难报。有什么直问便是，水芸不敢不答，又何须说这样的话？”穆水芸不懂自己有什么瞒着对方，稍稍一惊后，才缓缓回答。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只是看水芸姐姐愿不愿意说了。”罗歆语气幽幽，却还是没有直接问。
“自然是愿意的。”穆水芸越说越纳闷，只想对方究竟是想问什么。
“那便好了……”即便是到了现在，罗歆仍然不紧不慢地拉长了语调，刻意卖了个关子。
她的脸又朝着穆水芸贴近了几分。
穆水芸俏脸一红，她几乎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与此同时，耳畔处幽幽响起了一句话：“水芸姐姐……是否倾心于……李清李公子？”
一听到这句话，穆水芸本就微红的脸顿时嫣红到了极点，仿佛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她哪里还顾得罗歆将在身旁，猛然间站起，一对美眸却是不敢直视罗歆。
“歆儿妹妹……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话虽如此，声音却是细若蚊蝇，仿佛是用鼻子哼出来的一般，断断续续，令人听不清晰。
“呀？水芸姐姐你说什么？”而罗歆耳力惊人，分明得清楚，可还是偏了偏耳朵，佯装听不明白，“我怎么听不清楚？”
只是罗歆的“演技”还是太过拙劣了些，穆水芸一眼便瞧得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她满面通红，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罗歆那不知是何的身份，语气加重了几分，斥道：“好端端的，你怎能平白污人清白？”
“李公子相貌不差，武功更是冠绝；哪怕水芸姐姐为之动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又哪里是说不得了的？而水芸姐姐恰逢婚嫁之年……李公子虽说要小上些许，但其心性已是格外成熟。不如歆儿便替你做这个媒人，去李公子那里，说道说道？”
然而罗歆却像是没有看见穆水芸的表情一般，越说越“过分”，甚至最后还眨了眨眼，道：“水芸姐姐，依我看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你怎么看？”
“这、这、这……”穆水芸被说得又羞又恼，哪里还能和罗歆好好说话。一时间，她只感觉自己的心事突然被人说穿，很是无地自容。
半晌过去，她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无可
奈何之下，她只得咬了咬唇，双眼更是泪汪汪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诶、诶！水芸姐姐！”见此状况，罗歆暗道自己似乎玩过了火，赶忙站起身来，抚住了穆水芸的双肩。
她本只想稍微逗弄一下穆水芸，以此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却哪里能够料到穆水芸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竟是激动至此。
到了这般境地，哪怕聪慧如罗歆，一时间也难以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好先伸手稳住穆水芸颤抖的身躯。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却怎么也想不出此时该说什么话来抚平穆水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