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钟明远听杨斌的一路讲述，一边梳理其间的脉络。
李质的父亲见到的那道影子，很可能和此间山神庙的主人有关，至于会不会就是前朝此处的山神大人，钟明远却认为不是。
一则若是在大乾开朝初期就被朝廷严令禁止了的山神，最大的可能下场其实是身死道消，或者被直接囚禁在山神庙这小小范围之内，任雨打风吹，一点一点消耗神性，几无可能现身于山巅还被人清晰看见。
二则从杨斌描述来看，那道影子抱着杆大毛笔，提着个酒坛子，与此间山神的神像体貌并不一致，而且山神一般均为武将，就算是修道之人，武将用毛笔做武器的也闻所未闻。
至于那朱尔旦为何会突然见“开了灵智”，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毕竟朱尔旦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山上修士的一点灵光点化，足可使人打开灵智。
就像一些突然“顿悟”随之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俗子一样，均是因为得遇高人，看似一句话，实则是些山上修士的手段。
此般手段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修为的深厚以及要点化之人的福缘深浅。
而最让修士闻风丧胆还是此前光明圣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的手段，看似引领你走向高处，实则无形之中就控制了你的神魂，从此成为一尊傀儡，就算保留着自我的意识，但是生死予夺皆在他人之手。
光明圣教更是凭此手段硬生生覆灭了一座中等宗门，据说那一代光明圣教教主亲自出手，将那座宗门福缘最深、机遇最大的几个弟子统统掌控，再那宗门把资源全部倾斜培养下，最终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光明圣教才会被称为魔教，人人喊打。
只是大乾立朝以降，从光明圣教挑衅蓝田镇后，光明圣教就从江湖上避世，无人知晓其总部宗门现在何方，至于会不会有伏线千里的棋子在各个宗门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要想筛查被光明圣教控制的修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什么事？快说快说！”听见杨斌又要开始卖关子了，白灵珊不由得催促道。
钟明远收起心绪，认真听杨斌继续讲下去。
“是朱尔旦的妻子！朱尔旦乡试夺魁后，他妻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注意，不是性格品行，而是外貌！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连之前容貌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但是却实实在在是他妻子，记忆什么的一点没变！就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换了一副皮囊，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肉身已经不是原来的肉身了！”
钟明远本以为可能是那个朱尔旦的书生从那个与山神有关的神怪之处得到的养颜丹，山上仙家的养颜丹对于修士都有几分不错的效果，更别谈是山下凡夫俗子了。
如果服用一枚养颜丹，恐怕再丑的人也能变得貌美起来，就算不是美若天仙，那也比之普通人要好看上几分，只是杨斌接下来的话就让钟明远有些不淡定起来，隐隐还泛有一丝怒气。
“这也就算了，小说里头也有说，原本并不怎么好看的女子，因为得了什么机缘，变得貌美起来，这大家也都能接受。”
“事情的奇怪点就在于，红拂镇往北百里的一个小村，村长王富贵家刚不幸夭逝的唯一女儿和现在朱尔旦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王富贵听说后找上门来，一夜之间，王富贵竟认了朱尔旦妻子做干女儿！”
“王富贵在红拂镇也是颇有名望之人，更是腰缠万贯，这突如其来的大富贵，让所有人都羡慕起朱尔旦竟然有这么好的命。”
“我们三人隐隐有些猜测，是不是和山神庙有关，便私下偷偷找朱尔旦问，他神秘兮兮得说是确实是因为这座山神庙，所以我才来看看的，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杨斌说完，又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没这机缘了。”
钟明远听完后，想到了多种可能，最坏的可能就是，朱尔旦和这神怪合伙，以意外的情形将王富贵家的女儿害死，一个山上人对付一个普通人，肯定是轻松，只要他不怕缠身因果。
那些浑身红色业障缠身的修士，全都是有意无意害死的普通人太多了，所以才会如此，只要能抗住因果报应，那些魔道之人，又怎会在乎凡夫俗子的性命。
一想到这，钟明远心中怒气又旺了几分，但是毕竟这只是他所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真相，所以这一切还有待真正抽丝剥茧理清真相才能下定论。
“竟然有这样的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钟明远叹道。
白灵珊也点点头，悄悄握了握钟明远的手，因为她感觉到了刚才一瞬间钟明远的心境波动，气机流转隐隐有些外放的波动。
当然，杨斌并无任何感受，毕竟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哪能感应到钟明远本来就克制只是稍稍波动的气机。
“确实匪夷所思。”杨斌嗯了一声，很快又显得高兴起来。
“虽然没能遇上朱尔旦说的机缘，但能得遇三位，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能否叨扰几位，也在这留宿一晚，明日请各位到我家去做客。”
“好呀，那我们明日就打扰杨兄了。”钟
明远以读书人的身份见了一礼。
杨斌赶忙回礼，见这钟公子翩翩有君子之风，心中也不免高兴几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几人便相跟着走下山去，这山看着离红拂镇只有十里的路程，但是以普通人的脚力来看，也得走上大半个时辰。
钟明远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自然与杨斌一路上缓缓而行，谈论经史子集，名家注解，这让钟明远也收获颇多，因为外乡参加科举的士子，钟明远此前并没有真正相识交谈过。
与杨斌的此次意外相遇，让钟明远心情也好了几分。
不过对于朱尔旦的那件事，钟明远并不准备就此不管不顾，而是决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他心里难安，毕竟这牵涉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