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纵横交错的网线
色彩斑斓的粗壮胶管线路被小山一样的集线器汇集在一起。
排风扇在黑暗中嗡嗡作响。
滋滋作响的微弱电流声从成片的计算机矩阵中传来。
哐当
千钧之重的黑色金属门在液压机械臂的牵引下被拉开，链条的摩擦和齿轮的啮合奏成诡异的曲，在偌大的空间中回响。
两道人影从门外走来。
“刚刚得到消息，确认是从佐夫卡涅事件中遗漏的妖。”细鼻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说，“亚斯长官，你也是为此事来的吗？已经好几年了，数据库竟然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地方。”
“是的，季古博士，我就是为此事而来。近几年超自然现象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有的时候甚至怀疑他们已经消失了。”被称为亚斯的男人，有着厚重浓眉和高颧骨，说话声如洪钟。
季古沉吟片刻，皱着眉毛说道：“我的想法恰恰相反，虽然涉及到次生妖的报告减少很多，但是每个事件的烈度都非常高，涉及到的地点也非常分散，妖血污染的趋势呈现扩张倾向”
“现如今就连莫斯科城中都发现了次生妖的踪迹，只怕隐藏在地底之下的三只原初之妖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亚斯连声叹气：“你说的也对，只是我已经是个老的快要进棺材的人了，我跟那群畜生打了一辈子交道，我的老师死了，我的学生也死了，可是我还活着。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复仇，但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季古微微侧目看向身旁满头银发的老人，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要进棺材了，可是他手臂上的肌肉和皮肤还很紧实，到了这个岁数的人皮肤松懈是很常见的现象。
老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力量感，瘦小的身体下面仿佛藏着狮子。
季古眼睛眯成一个缝，微笑起来：“您在开玩笑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除妖人就是您，新生代的力量不知道还能不能顶得上。”
亚斯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对这句话有所抵触，所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说道：“报告中还提到是个助手单独抹杀的次生妖。非常罕见的战斗力，不管发生了什么，那只次生妖最少有超越b级的能力。”
“能被助手单杀的妖，不过是一个妖血异类罢了，要不是它是从佐夫卡涅跑出来的，都不值得我来资料库。”季古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亚斯骤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古，太阳穴微鼓，腮帮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的嗓音忽然变高：
“佐夫卡涅矿场埋藏的那只妖还在福尔马林里面泡着呢！你知不知道当初死了多少兄弟才把它封印！”
“它的妖血浓度几乎到达纯血的状态了，能从矿场中跑出去的妖，你认为有弱小的吗？”
“你现在是心灵研究所的灵魂人物，从你上任的第一天开始，是不是就有人告诉你，但凡是遇到有关佐夫卡涅矿场的事件，一定要极其重视，极其仔细的去处理。”
亚斯对季古无所谓的态度很不满，研究所把佐夫卡涅的档案资料以最高级别封存在这座地下资料室，就是证明事件背后有着非常大的隐患，每一任的领导者都要对可能牵扯到佐夫卡涅事件极其小心谨慎的调查。
因为每一桩涉及到佐夫卡涅的案件全都惨烈无比，当年研究所和执行局的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将事件的一号妖物封印，即使拼尽全力缩小事件的影响，也有大量的伴生妖逃离了矿场，潜藏在人类世界，蛰伏着等待着有朝一日重新获得活性。
亚斯眼眶中跳跃的怒火逐渐熄灭，随后一阵巨大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他无奈的低下头，长声叹气，季古是新上任于研究所所长，年纪非常年轻，对佐夫卡涅事件的认识程度远远不够。
季古以研究员身份上位，对妖的认识程度远远比不上亚斯这种收容者战士。
自从平息了佐夫卡涅事件，苏维埃当局对超自然现象的重视程度已然降低了很多，对研究所和执行局的资金补助大幅度降低。
但是只有这起事件的亲历者才清楚的知道威胁远没有消失，看似表面波澜不惊其实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亚斯甩下季古独自走进了资料库深处。
季古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他没想到亚斯忽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远走的老人就像在一瞬间被时间赶上，步伐好似变得蹒跚，身体也佝偻起来。
几台大型计算机放置在区域的正中央，四周都是塑料质感外壳的储存设备。
这里储存的都是各种各样关于妖的资料，当然也包括从佐夫卡涅最深处挖掘出来的那只接近纯血的妖的资料。
亚斯站在一台终端之前，正噼里啪啦的搜索信息。
季古悄声上前：“亚斯长官，我为我的轻视向您道歉。”
见亚斯没有理会他，季古便自顾自的说道：
“但是我想向您澄清，我从未对原初之妖现身这件事松懈，我会时刻提防，如果有任何复苏的倾向，我愿意做第一个献身者，这是我的觉悟。”
亚斯默默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赤伶女妖。”
“什么？”季古摸不到头脑。
亚斯解释道：“莫斯科出现的次生妖，学名叫赤伶女妖，也叫鸟身女妖，成体叫声如幼婴般尖锐，上半身为人类女性，下半身为灰褐色羽毛的鸟身。”
“可以操纵人类大脑的思想，制造幻境，一共被观测到132次，大部分集中在远东地区的森林中。被记录在册的最高实力大致与a级收容者相当。”
“根据报告这次在莫斯科发现的赤伶女妖是未完全体，寄生在一个图书管理员体内，最后被一个b级收容者的助手所杀。”亚斯说。
季古站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心灵研究所的报告也是如此，依据以往经验未成熟个体的实力大概有成体的三四成大小，不过一个会制造幻境的次生妖非常危险，即使收容者单独碰上也要小心行事，我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助手是怎么做到单独击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