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这个问题，若是别人问起，魏征或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陛下问起，可是带着锋芒的。
很明显，陛下口中每一句话，都带着杀意，魏征知道，这一次，陛下是动真格了。
魏征心里面颤抖不已，恒久的沉默就像是渭河的流水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陛下，臣一直认为陛下乃是堪比尧舜禹之人，如今大唐太平盛世，豪门士族随在，可在陛下光芒之下安分守己，未尝不是坏事。”
魏征这个人，你说他厉害，他当然厉害，胆量极大，也充满了耿直。
当然，这个耿直，若是真正的耿直，也就罢了。有时候，人们对于历史的误解就在于此。
魏征和山东士族，尤其是河东裴氏，河东薛氏，有了联姻，关系密切。
魏征也是寒门出身，处于这人世间，庙堂上，他有什么办法？
别看魏征一般对李世民直言劝诫的时候总是很过分，但李世民自己是知道的，魏征这个人鸡贼的不行。
开口就是彩虹屁，动辄就是陛下光耀千古，堪比尧舜禹，这样的皇帝，就应该如何如何，陛下现在的行为不符合尧舜禹云云……
李世民就算是生气，但也只是生气，能发火或者暴怒吗？不可能！
更何况，魏征劝谏的地方都是无关痛痒之处，历史， 喜欢反思，魏征就陪他反思。
作为一个服侍了六个皇帝的存在，魏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人设和保命的手段只能如此。
过火一点，就会让自己远离火源。
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呵呵，魏征，你在胡说八道吗？”
此时魏征听到陛下的话，顿时觉得不妙，这一次，他毫无例外用了之前的法子，可结果似乎有些不一样。
陛下似乎很不满意。
魏征心里苦啊，这也没有办法，如今说错一句话，就会死人的。
他看向了一旁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心里面也是苦涩不已，你们二人也是跟山东士族极为密切的存在，也有过联姻，为何不开口啊？
杜如晦和房玄龄在这政治集团之中都是老狐狸了，他们和魏征一样，对李世民忠心不二，但他们有魏征没有的特质，那就是出身。
魏征迅速调整心态，深呼吸之后，这才缓缓说道：“陛下，今日魏征所言，只有这在场的人知晓，魏征对陛下忠心耿耿，所言所说，皆是心里话，请陛下勿要怪罪。”
先给自己立下一个牌坊，就算是陛下想要怪罪，也无从下手。
李世民眯着眼睛，他已经管不了魏征的意思了，“呵呵，魏征，你不要害怕，朕不是昏君，不是那种喜欢杀人的屠夫。”
杜如晦，房玄龄，魏征三人心里面倒吸冷气，陛下你杀的人可不少啊。
杀错的人也不少。
“陛下，臣以为，天下之间，万物平衡之道，乃是有制衡。”
“如今，这勋贵们之中，多分为两派，一派乃是以陛下所在的冠龙贵族为主，跟随陛下征战多年，多是寒门出身，却也有了一席之地。”
“另一派，则是那山东豪门，山东豪门根源深厚，势力复杂，陛下，如何看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调整的。”
“臣斗胆提出一个办法，陛下勿要怪罪！”
这是魏征第一次说出来如此严肃的话，之前的严肃，在李世民看来即便是严肃也是假严肃，也是小儿科，也是一种塑造魏征刚直不阿形象的手段。
“魏征，大胆的说。”
房玄龄杜如晦不敢说的话，我魏征敢说，房玄龄杜如晦不敢做的事情，我魏征敢做。
没办法，陛下今日这一副吃人的模样。
“陛下，制衡，也就是斗争！”
……
御书房里的风波还在继续，朝堂之外没有人意识到变革已经开始。
作为提出这件事的人，陈平也没有在意过，唯一在意的地方是，他担心老李喝多了胡说八道。
当然就算是老李胡说，跟我陈平有什么关系？
风轻云淡，正是春日好风光。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陈平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哼着小曲，这小曲大莲小莲听不懂，邱三也听不懂，因为听不懂，所以就感觉尴尬无比。
但陈平本着只要我不尴尬，你就尴尬的原则，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直到马蹄声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平这才停下了歌唱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陌生却又似乎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公子，别来无恙啊！”
陈平抬头，看到这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老吴？”
“嘿嘿，正是在下。”
武士彟今日迫不及待，一大早就出来了，没有办法，这陈平是个抢手的货物，若是不早早下手，怕是要被人抢了先。
尤其是朝堂上陛下下令让京兆韦家直接休掉陈平，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武士彟现在有理由怀疑，当今陛下对陈平也有企图。
“陈平公子
，今日老吴我过来，可是有好事跟你说啊。”
陈平笑呵呵看着老吴，“正好，老吴你来了，一起吃个早餐。”
武士彟现在哪里有心情吃早饭，“不慌不慌，陈平公子，老吴我呢，有个女儿，可是国色天香，不输她人啊。”
陈平一怔，“老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公子博学多才，温文儒雅，和小女年纪相仿，正是良缘佳配，何不结为亲家?”
陈平心里面懵逼不已，“不是，老吴，你别慌，你这是搞哪出？”
武士彟此时笑呵呵摸着胡须，极为淡定，“陈平公子，你和韦家的婚姻不过是名存实亡，老吴我欣赏你的为人和才华，小女嫁给你，绝对不会辱没你。”
话音落下，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从门外出现，只是这个女子一身男儿装束，但“见多识广”的陈平，一眼看就看出来这是个女子。
电视上女子出门不都是这么装扮的吗？
再说了，大唐男人虽然大部分总是吃不饱饭，但就算是干活的农人，也没有如此瘦弱不堪。
“这就是小女，你们可以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