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六音论
跟着林甫，夏阳向皇宫而去。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煌煌建筑，从南到北，看不到尽头。
市与坊的总面积加起来，也没有皇城的面积大。
隋初建，杨坚下令天下节俭，宫殿修建缩建了五成的费用，一直为后世学者所称赏。
夏阳亲身来到隋朝，这才深切地感受到，缩减五成的费用，尚且修建得如此金碧辉煌，要是再加五成，那将是什么样子，不敢想像。
一条宽达两丈的护城河，将皇宫与坊市分开。
河面碧水如绸缎，波光粼粼。
跟随着林甫，通过位于右侧的孔门，沿着青石铺就的路走了将近一刻钟，才看到一处宅院，上面镂刻着三个金色大字，雅律院。
林甫微笑道：“夏阳，恕我冒昧相请。昨夜于院中听闻你的笛音，实是我从未听过的天籁之音。如若你能再给我演奏一番，我将三生有幸。你有要求，尽管提出来。”
两眼内尽是祈盼的光芒，如饥似渴。在夏阳面前，林甫就像是一个小学生。
与林甫交好，对夏阳的计划大有裨益，他微笑着点头：“敢不从命。”
林甫于群英馆内款待夏阳，乐官之下的乐师齐聚到这里，静等着夏阳的吹奏。
突然间，大门外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林甫，你又在雅律院里搞什么名堂？别天天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咱们院里带。”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穿着粉红色的裙襦，霞帔拖地，面上的脂粉施得太厚，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最为出奇的，她有着粗旷的嗓音，就是现代的烟熏嗓。
女人轻扬下巴：“林甫，坐在主位的是谁啊？”
林甫难为情地道：“大乐司，他是我从外面请来的一位乐师，他的短笛吹得无人能出其右。”
“哦？咱们雅律院都是陛下在时，从全国各地聘来的知名乐师，哪个不是音乐上的天才，为何还要找他来？这样吧，我且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五音者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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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电子音，夏阳精神一振，朗声答道：“大乐司，你所说五音分别为宫、商、角、徵、羽五音。”
大乐司微一点头，夏阳后面的话，让她勃然大怒。
“除却五音之外，还有一音，不为人知罢了。萧史弄玉于凤凰台飞升，带走了人间的清音，古代其实是有六音的。”
“荒谬，荒谬！你这人为博人眼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孔子断五音，从哪里来的六音之说。”大乐司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面色阴沉。
此论包括林甫也觉得太过骇人视听，哪有六音之说，夏阳怕是空口胡说。
“我看这人就是个骗子，来我们院中骗吃骗喝的。”
“哪里有什么六音之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要知道我五岁就开始学习音律知识，《集冰篇》我背得滚瓜乱熟！”
“林甫大人，你怕是从路边给我们找来的粗野艺人吧，这个人他走真得学过音乐吗？”
乐师们对夏阳提出的六音理论全部持反对的意见，林甫的面色十分不好看。
“各位，六音之说确有其事。且听我说。”
夏阳一句话，乐师们安静下来。
“且听他说说，如果说得不对，那就别怪我将你杖责三十大板！”大乐司冷冷地道，她是雅律院的绝对主管。
“广陵散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吧。嵇康临刑，抚琴长叹，自嵇康而后，广陵散将绝于天下矣。太学生集体相送，挥泪成雨。传下来的广陵散琴谱，几首人人识得，为何没人弹奏出那阙慷慨激昂的悲歌？”
此话一出，乐师们面面相觑，每年书馆都会印刷几千册的《广陵散》琴谱，它成为了乐师入门级的读物，可是每个乐师弹奏琴谱，总是觉得其中少了一种味道。
如果夏阳说得是对的，那就是少了清音。
大乐司依旧不相信：“红口白牙，一派胡言。就算你能弹奏广陵散，我们又没有听过原曲，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大乐师说得没错，我们都没有听过嵇康的原曲。”
“除非你能拿出证明，不然就是在哄骗我们。”
“我看他就是一个高明的骗子，只会嘴上说说。”
夏阳悠悠道：“夏虫没有见过雪，雪就真得不存在吗？可笑你们真是井底之蛙。想要让我拿出证据，好，我就拿出证据给你们看！”
他看向大乐师：“雅律院里应该有箜篌吧？要是我猜得没错，你们全部弹不响箜篌，对吧？”
箜篌传说是九天玄女从天上带来的乐器，唯一能将之弹响的弄玉，于凤凰台飞升，化做古人。
“你说你能弹响箜篌？”大乐司的身体微微发颤，众乐师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三千年了，没有一个人能弹响箜篌，夏阳真得能做得到吗？
夏阳对此事习以为常：“你们把箜篌取来，我自弹得响。”
“快，快把箜篌搬过来！”
大乐师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形，乐师们七手八脚地将箜篌搬
来，这架箜篌长达一丈，上面有三十三根弦，是皇宫中的顶级藏品，名叫风华。
夏阳缓步走到箜篌前，轻舒十指，一曲音律如清泉，如秋昙夜放，如楼头伫立的女人，看着秋归的孤雁。
一阙琴音，低沉委婉，絮语绵绵。
乐师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生怕将这美妙的音乐打断。
大厅当中，呼吸声可闻。
夏阳真得弹响了箜篌，将大乐司在内的乐师全部打脸。
余音袅袅，像绕梁而飞的凤凰，最后的一缕余音消散，每个人流露出激动、兴奋、感佩，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的眼神。
这一刻，他们将夏阳视为天人，无人可及。
大乐司主动向夏阳道歉：“夏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望你千万不要怪罪。”
“大乐司说话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家不过是切磋交流，我在音乐方面也有不懂的地方，以后有空还请你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