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那就把他带过来吧。”秦牧倒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虽然已经从大贵族破落到了农夫，但是能够被赵王室发掘，作为联系匈奴的使者。而来到草原之后又能够备受头曼单于器重，这至少说明，廉尤还是有些本事的。
当然，这个本事不一定是指兵法上的本事，更多的是忽悠人的本事。就比如说被俘虏之后，他就硬是能够宣称自己是个大秦的奸细，并且一路上都让人无法分辩，直到见到王翦才招架不住了。这样的人，若是生在战国时期，说不定，也是个极好的纵横家、游说者。
只可惜，大一统实现之后，已经没有这样的人物的生存空间了。不过，秦牧觉得，这对于廉尤来说自然是坏事，可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其实是大大的好事。所谓纵横，不过是在国家之间，互相鼓动攻伐而已。而一旦硝烟起，百姓就糟了大罪。
当然，这些事情都有些太远了，秦牧收拢了思绪，静静看着眼前的趴伏在地上的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穿着一身匈奴贵族的休闲衣服，单从外表上看，倒是有几分高人的样子。不过，仔细看他的手掌，也能够看到之前干活留下来的老茧。
只能说，但从外表看，很有迷惑性，但是也不是毫无破绽的。不过，他能凭着这幅样子纵横捭阖，的确也是有几分功力。哪怕现在被大秦的军队擒获，看上去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秦牧给王翦使了个眼色，王翦会意，坐到椅子上开始提问。这是在军队之中，而王翦身为主将，自然是整个军队中地位最高之人。若是开始提问，当然是他要作为核心。否则，让人看见主将站着，而秦牧或者祖龙反而坐着，难免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廉尤！你勾结六国余孽，本来是必死无疑！但是，念在你本为农夫，这所谓的忠义道德，对你来说并无教训。所以，我给你个活下来的机会！你可愿意戴罪立功，换取你的性命？”
廉尤赶紧抬头：“愿意！愿意！大人，我早就说过，虽然是赵国余孽派我来到这里，但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个大秦人！秦赵虽有冲突，但同属华夏，我等身为华夏之人，岂能让外族欺辱？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啊！”
王翦看向另外一边的秦牧和祖龙。这家伙，倒是会说话！之前也是这样，倒也不避讳自己就是赵国余孽派来的，估计也是知道藏不住。但是，一开口就不提什么秦赵，而是以华夏人、秦人自居，显然是想要让同为华夏人的大秦军人对他网开一面。
不过，显然，这样说辞，并不怎么说得通。虽然现在面对外族的时候，华夏这个词已经深入人心。但是任谁都知道，现如今的六国余孽，和以前的六国贵族已经不是一个意思了。从前的六国贵族，面对西北的匈奴人，还是能够同心戮力。
以修筑长城为例，都是为了防备匈奴人，秦、韩、燕都是在不约而同的修建。面对匈奴人侵略的时候，也能够在无需言说的默契之下协同作战。
但是现在的六国余孽……则是恨不得匈奴人能够打进来，好给他们制造混乱，让他们趁机发展壮大。尤其是，赵国余孽这一波派他过来，肯定就是为了游说单于侵扰大秦。
秦牧略微摇头，示意王翦不要太当回事，直接提问题就行。
王翦会意，沉声道：“廉尤！说话简单，但是本将，要看你的行动！既然你愿意，那么我暂且就将你视为大秦的子民！若是这次行动你立下功劳，我就让你彻底洗脱罪名，让你做个真正的大秦人！若是你立下大功，我会如实奏明陛下，贵族不敢说，起码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廉尤瞬间激动了起来。要知道，他虽然是廉颇之后，但是谁都知道，廉颇在暮年的时候，早就和那些六国的贵族们撇清了关系。虽然是他们觉得廉颇老了，不愿意使用，但是效果是一样的。廉颇从那之后，就已经不再和六国绑定，虽然没有加入秦国，也算是中立。
所以，廉颇的后人，自然也不算是大秦扫除六国欲孽的目标，这也是他能够在楚国故地做农夫的原因。而他之所以要放弃安稳的生活，和六国余孽们搅和在一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么？虽然这荣华富贵让他时时刻刻担心大秦的官兵上门，但好歹也算是实现了。
后来草原也是这样。匈奴人的凶名，哪个华夏人没听过？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谁愿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草原上？当然，等他真的来到草原的时候，发现草原的生活也没那么不堪。
而现在，他被秦军抓获，本来就只剩几个月苟延残喘的日子，突然间就获得了王翦亲自保证的“大秦官方富贵”？
如果真的能够成功，至少，他就可以在大秦的境内安稳享受生活。不用担心变成通缉犯，不会担心官府上门，不用担心朝不保夕……这样一来，他能不愿意吗？
“我！我愿意！”廉尤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了：“那个……只要我能够做的事情，我廉尤愿意肝脑涂地，绝不犹豫！无论是刀山还是……”
“行了行了，不必说了！”王翦摆了摆手：“我说过了，我不看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我先问你，此地向西五百里左右，有座山，你可知道？”
廉尤点了点头：“大人，这草原上虽然平坦，但也有不少的矮山
。向西五六百里的距离，山峰不下十数座，不知道大人说是哪个？”
王翦看秦牧点头示意，沉声说道：“便是一座小山，不高，处在草原与戈壁的边界线上。”
廉尤摇了摇头：“大人，这样的山峰，也不下六七座！这戈壁，其实就是石子滩，所以周边多有山峰。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