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大殿之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祖龙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准备让李斯讨价还价，李斯不开口，他也不会说。
而李斯，平素里地位太高，习惯了在别人发言之后一锤定音，现在也没准备说话，毕竟身后还有一个理论上是他属下的少府魏禹在呢。
至于魏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牧是谁”。他原本就是工匠出身，对于这朝堂之上的弯弯绕，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对于李斯现在的期待更是置若罔闻。
于是，三个人没一个开口的，连御阶下的小太监都感觉出了不对，赶紧咳了一声。
魏禹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傻子，刚才只是没留意而已。
小太监一提醒，他才想起来，现在大殿里，似乎只有自己适合开口说这件事。
魏禹拱手行礼，轻声道：“陛下，臣认为，此举不妥！我大秦，集七世之力，方才让天下归一，分封灭亡，怎么可以轻易再启分封之策？”
祖龙摆了摆手：“大秦之所以该分封而行郡县，为的是防止地方割据，但秦牧不是那种割据之人，朕知道他没有那样的野心。”
魏禹又听到一次这名字，但却强，压下好奇心：“陛下，人心隔肚皮，切不可如此。即便那秦牧现在对大秦忠心耿耿，可是时移世易，谁能保证此人不会变？”
“何况，此事，难以预料。那秦牧现在没有实力，自然无法割据。当他真的坐拥一郡之地，说不定就真的有了那份心思。”
祖龙哼了一声。
魏禹这厮，做匠人还行，这种涉及到朝堂政斗的事情，简直就跟个小孩子一般手足失措。
他话里话外，一直攻击秦牧的忠诚，殊不知，这种揣测在现在的场合，不可能有任何用处。
祖龙都说出分封了，这种信任程度，是你这两句话就能削弱的吗？
不过，这也正和了祖龙的意思。
此刻，祖龙代表皇权，李斯和魏禹则是百官。
百官方面进退失据，也是祖龙的优势。
等到魏禹扛不住，李斯自然会站出来，真正的交锋也才会开始。
若是叫个老油条过来，光是那一关都要磨蹭许久，祖龙现在不想浪费时间。
果然，魏禹招架不住之后，李斯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沉声道：“陛下，以臣之见，秦牧大才，当得起如此封赏！”
魏禹转身，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斯。
以他的想法，李斯肯定是最为反对分封的人，毕竟分封制是他力主废除，怎么现在又开始支持的陛下了？
只听李斯继续说道：“只是论功行赏，他还不是我大秦功勋最高的人！陛下，武成候为我大秦攻城略地，夺城五十余座。臣请陛下，先封武成候！”
魏禹眼睛一亮，原来是以退为进！
的确，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劝阻肯定拦不住陛下的决定。而李斯就聪明了许多。
秦牧再怎么有功，可也比不过大秦第一功臣武成候。若是秦牧都能分封，那王翦怎么办？
给王翦也封一块地？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如此一来，只分封秦牧，难免会被人说是赏罚不明。
魏禹大呼精彩。
难怪李斯能够当上丞相，这一攻一防之间真的功力，他就是再过二十年也撵不上。
不过，台上的祖龙也是笑了笑。
“李相，武成候是功，秦牧是才，不要混同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王翦的功劳的确很大，但是自己已经按照大秦的律法给了相应的奖励。
而秦牧受封，不是因为有功，而是有才，祖龙要笼络他。
秦牧的才华只要还在，这个人的可能性就是无限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倒也算是有一定道理。
李斯咳了一声：“陛下，才之一事，非为分封只由。如果天下科举已开，大秦无数寒门学子，即将蜂拥而至。难道这些人中就没有有才之人？若是秦牧得封，他们又该如何？”
李斯向着祖龙鞠躬行礼：“陛下，分封秦牧之事，不在于可不可。而在于，若是再启分封，日后若有他人，应当如何？”
“我大秦绵延万世，天才必定不少，届时，天下岂非又会回到春秋战国之时？”
这番话，即便是祖龙也不得不承认。
所以，秦牧分封之事，不得不搁置。
不过，这是祖龙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分封就罢了，只是，此等大才，若是不给些封赏，实在说不过去。朕预备将代郡西北二千户给秦牧做食邑，李相，你说如何？”
李斯一楞。
只是，刚才已经阻拦了祖龙的分封，现在给个食邑，若是再阻拦，未免就有些不知死活了。
他怎么觉得，祖龙原本的目标就是这个，只不过专门给他们树了个更大的靶子，让他们的火力提前浪费掉了。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她也只能拱手行礼：“臣不敢悖逆陛下！”
反正无论如何，不过一个食邑而已。陛下甚至
没有像咸阳周边的食邑那样给秦牧属民之权，这结果已经很好了。
“哈哈哈！”
祖龙笑了起来：“魏禹，秦牧的食邑，不能等同他处！不止两千户的收成，只要是这两千户范围内的一切产出，都归秦牧所有！”
魏禹还能说什么？
只好答应。
秦牧获封两千户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咸阳。
这可不是一般的封赏。
像是王翦，几乎是打败了半个天下，食邑也就一万户而已。
秦牧何德何能，居然能有两千户？
正在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又有一条消息传了出来。
早在这两千户食邑之前，陛下就在咸阳城外八十里给秦牧划定了一块方圆四十里的食邑。
最重要的是，这块地上的农户，被陛下赐给秦牧做了属民！
这简直就是实质上的分封！虽然规模不大，但意义非凡！
许多人咂舌，陛下到底是有多信任这个秦牧？
还有许多不知道秦牧身份的人，想尽办法打听任何关于秦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