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姑苏城外寒山寺
他累了，他躺在床上缓缓的睡过去，苏念洲不敢睡，他看着仪器，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他安心。
第二天早上，蒋听屿和盛夏早早就来了，苏念洲看着两个人眼睛通红，肯定是哭过了。
都睡的不踏实，眯着几分钟就醒，后半段的话，在屋子里的都听见了，包括先睡，后来装睡的苏乔慕。
宋愁眠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着蒋听屿，“你来了。”
蒋听屿拿着手机他消息的界面，“你几句话就给我打发了，宋愁眠，你太讨厌了，你看把我家盛夏都整哭了，你得哄。”
“你家盛夏可比你淡定多了，我得哄你吧，记住我的话。”
宋愁眠都坐不起来了，侧着身子，“乔儿呢。”
苏乔慕走过来他侧身子的方向，“这呢。”
他笑了，笑的依旧那么好看，“乔儿啊，我累了，如果这机器直线了，别抢救了，这个主意必须你拿，哥想帅点走，我这帅了二十多年了，别临了，在插个管折腾我了，平静点，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苏乔慕点头，“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翻过身，平躺在病床上，他说话有些不稳，“我宋愁眠认识你们，三生有幸！感谢各位特意赶回来，送我最后一程，这辈子咱就分道扬镳了，下辈子再会。”
他长出一口气，虽然虚弱，眼里却还有光，那目光定在苏乔慕身上……
那是他唯一留恋这世间的光，那是他闭上眼之后，就再也看不到的身影，那是他的牵挂，那是他的最后一眼，他声音淡淡，“乔儿啊，别自责，你的出现，让我短暂的生命，不再孤单，有限的人生，了无遗憾……”
他的眼神里藏着他此生所有的故事，他不可言说的，他喜欢他爱的，他甘心付出一切的，他不得不放手的。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话，字句间皆透露出对她的眷恋与不舍。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宛如风中残烛，须臾便会熄灭。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合上双眼，再未醒来……
那机器发出声音，盛夏跑出去叫人，听见走廊里，医生奔跑过来的声音……
直到医生离开，撤掉所有的仪器，苏乔慕才走上前，想触碰他，又撤回手，把他拖起来，紧紧抱住他，崩溃大哭，“宋愁眠，你回来，你回来啊，你说好的，要看我结婚，我出嫁的啊，你回来啊……”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乔儿啊，我不送你离开宋愁眠，我不送你离开，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她照顾了那么久，终是离开了，那种心情没人能懂。
苏念洲理了理情绪，拉开苏乔慕，“你冷静点，他想看你哭吗？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柳清一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乔儿，冷静点，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他，你签放弃抢救是对的，但凡有活着的希望，谁又能签呢，他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肯定能含着糖来。”
盛夏也哭的泣不成声，“他那么好，怎么就走了呢。”
苏念洲打电话给苏北见，“爸，宋愁眠……走了。”
苏北见从床上坐起来，吓得萧黎君跟着起身……
“我们这就过去。”
“爸，妈，等葬礼的时候再来吧，我想他这个时候，不想让你们看见，他让我转达给你们，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把他当成亲儿子……”
苏念洲强忍着情绪，打电话联系殡仪馆，在病房等着殡仪馆的人来，苏念洲用毛巾擦着他的脸，“给我们眠眠擦擦，我们眠眠那么爱干净，爱臭美，干干净净的。”
“老蒋，通知下他的同学，他想热闹，那就让他热闹，告别厅确定好就告诉他们。”
“姐，我需要你振作起来，去结算他的费用，还有……去开死亡证明，如果窗口没上班，就先去开死亡证明。”
“顾顾，你把他东西都收拾好。”“媳……柳一一，你陪我姐去。”
他看向盛夏，“盛夏，有个事情务必得交给你做，所以先不哭了好吗？”
盛夏擦了擦眼泪，又恢复她冷艳美人形象，“好，你说。”
“我们没有黑色衣服，你们开车来的吧，需要你去帮我们取一下。”
“我这就去。”
蒋听屿跟在后面，手机还在打着电话，看着苏念洲，“我跟着去，随时联系，日期就定明天对吧。”
苏念洲点头，房间里仅剩他和宋愁眠时，他拉起他的手，“常回来看看我，我不怕。”
说完放下他的手，坐在一旁，他有些恍惚，但也知道是真的。
他就这样走了，他就这样亡于自己最好的年岁，亡于他生命的第二十一年 ，春……
他们回来，殡仪馆的人也到了，现在只剩下蒋听屿和盛夏，苏念洲发了消息，让他们直接到殡仪馆。
苏念洲看着殡仪馆其要把他换上推床，其中有个人手有些重。
他上前拦下，“我来吧。”
苏念洲托着他的背，看着他脸庞，没有丝毫的害怕，都是不舍。
跟着车到了殡仪馆后，宋愁眠就被送进去整理，柳清一拉住他的手，“我在呢，我在呢。”
苏念洲看向小姑娘，明明她也很难过，还过来安慰他，“柳清一，你说他是不是解脱了啊。”
他轻叹口气，“纵有诸多不舍，但不想让他在难受了，他太苦了。”
顾姝蕴和苏乔慕去看告别厅，苏乔慕看着大的告别厅，“就这个了，宋愁眠值得好的，所有花费，我自己拿。”
顾姝蕴开口，“算我和沈皆遇一份，别误会，只是他的家当都我这，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会拿，我就做这个决定了。”
柳清一走到她身边，“还有我和苏念洲，我俩肯定是要出的，算是一份心。”
只见盛夏走进告别厅，“算上我和蒋听屿。”
苏乔慕没急着拒绝，“我先去缴费，这个厅得先留下。”
苏念洲见她步伐发飘，快步跟上去扶住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