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我也未尝打不过
大老祖的神色带着傲慢,可嘴唇却带着不自然的一丝颤抖,分明地显示出什么叫色厉内荏。
这块令牌卡特给他已经二十年了。
他也死死攥在手里二十年。
刚开始觉得这是保命的东西,后来觉得这是殊荣,再到后来,又重新变成它原来的目的,保命。
实在是这种令牌太难得了。
大老祖都不需要外出打听,在微彻城的常识就足以知道。
类似这种令牌,不超过七块。
就连九大神子都不能平均一人一块。
更何况他这个外人?
曾以为明月剑派在卡特心中极为重要,所以明月剑派的九位老祖在开头还是勤勤恳恳的。
那几年的时间,不单是老祖们和弟子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是这一代明月剑派的人打下武学基础的最好时机。
只可惜,几年过去,卡特对明月剑派不闻不问,像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而九大剑派同样发现了这个情况,于是一个个一点点欺压上来。
上门打砸抢烧不至于,但今天砍掉明月山上几棵树,明天占下一块地,后天再随意欺负一下徒弟,这种事情是常有发生。
既是占点小便宜,也是对明月剑派九大老祖和卡特神主的试探。
但在九大老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
他们本来就只有一招之力,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些九个人共有的弟子使用。
而令牌更是明月剑派压箱底的东西。
无论是谁,都根本不可能从大老祖手里拿过来。
渐渐地,九大剑派越发猖狂,九大老祖则是越发压抑。
可越是这样,他们才越不会使用令牌。
“要是现在直接用了,那前面忍受的痛苦算什么?后面遇到问题,又找谁来解决?”
特别是大老祖,作为令牌的掌管者,他甚至已经担忧到开始思考——这块令牌真的有用吗?
当初卡特是随手丢过去的令牌,大概述说了一下作用。
但没人试过,也没人敢拿这种东西来试,总不能到时候对卡特的幻影说自己在尝试,让神主再给一块吧?
“会不会卡特早已忘记这件事情?会不会令牌的里面的神力早已经被卡特收回了?”
大老祖担心这些不是一天两天了。
主要是卡特那种完全当做没事发生的劲,简直像是渣男遇到被渣过的前女友,冷漠如同透明。
而且之前明月剑派本身也弱势。
弟子们都是流浪儿,眉高眼低都是懂的,特别是自家老祖那种情况也很了解。
一个个都懂事——人家惹出事,是有师父和家人出头的,自己惹出事,除了同样弱鸡的师兄弟们,可没人能帮忙出头。
这种心态导致了明月剑派只要约到九大剑派,从来都是退避三舍。
这种弱到躺在地上的姿态,也让九大剑派的弟子们没有太多的欺压。
毕竟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他们自然没有意气之争。
而资源这种,这个世界其实也不缺。
到处都是森林和矿洞,只是你要不要去拿而已。
这种情况下,跑来明月剑派去挖和砍伐,不但道德上过不去,关键还太TM远了。
要不是自己家老祖偶尔要他们过去试探,还真的没人整这种事。
连徒弟们都懒得过去欺负,九大剑派的其他人就更是没有心思了。
何必呢?
只要一个老祖就能将明月剑派整个门派灭门,可对方又有一枚可以告状的令牌。
欺负起来没劲,闹不大,可闹大了又有可能得罪卡特神主。
所以这块令牌,整整二十年都没人动过。
甚至大部分人可能都忘了这件事了。
“我要的东西不多。给我两瓶生命之水就可以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右手一掐,就是卡特神主的全力一击。”
大老祖颤颤巍巍,从袖子里面捏出一块令牌。
半个巴掌大,整体黑色,上面带着紫红色的花纹。
千明看着这一幕,也感觉有点搞笑。
“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是在求神主。给我两瓶生命之水,我立马调头就走!再也不会来神河城了!”
大老祖手有点微抖,但还是坚持这个说法。
其他四个老祖则是开始皱眉。
“两瓶的话,我们五人够吗?”
他们其实对于“生命之水”的效果没有太大的意识。
当初代纪呈上来的两瓶生命之水,满不满他们也不太确定。
只记得九个人刚闻到味道就疯了。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抢夺的心,像是被鬼神迷住一般。
到结尾清醒的时候是所有生命之水已经被喝下去了——同时还死了四个同伴。
可具体每个人喝了多少,痊愈了多少,则都只有自己清楚。
没人会问,也没人会说。
所以再来两瓶,是否能痊愈到完全无伤,同样也没人知道。
但无论如何,既然都威胁了,为什么不要多几瓶——你没看他举手就能拿出那么多吗?
其他四名老祖的意思就是这样,但当着千明的面,他们又不敢这么提。
可没得大老祖透露他的想法,千明就已经笑起来。
“你们好像误会了些什么。不好意思,我一瓶都不会给,要打就打,要用令牌就用。我也未尝打不过卡特神主。”
千明感觉微彻城的人好像有点两极分化。
段广也好,卡特也好,不管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但都是豪气冲天,二话不说先把一大堆东西送上来搞好关系。
至于是否需要回报,他们则是完全不提。
更不会来个一手交生命之水,一手送礼这种行为。
完全是一副你自己看着给的模样。
也不担心千明会假装不懂事,直接全收下,然后丝毫不回。
还好,甘霖咒这种东西千明多的是,所以要多少就能给多少。
可另一方面,像包农也好,明月剑派这几个老祖也好。
他们仿佛脑袋就缺根筋。
要说现在是在抢劫那也就算了。
抢劫嘛,哪有态度好的,动辄喊打喊杀太正常了。
可他们现在都沦落到求人了,为什么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还是微彻城求人办事都是这么求的吗?
大老祖捏着令牌的手猛烈地一抖,然后就镇定下来。
原本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话赶话,意气上头让他都忘了自己来神河城是为了什么。
千明现在手上可没有一瓶生命之水,老祖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如果现在真将令牌捏了,要是仅仅是将千明重伤倒也罢了,各种刑罚,他们自然是懂的。
可要是直接打死,那他们去哪里找生命之水?
难不成要赌那些生命之水会自己爆出来?
要是没有爆的话,谁来赔他这块令牌?
刚才怒气攻心才落入节奏,现在重新冷静下来,他原本就要开始苟起来。
可听到千明这句话,大老祖就笑起来了。
“这位前辈,居然敢挑衅卡特神主,你很有胆子嘛?大家有听到吗?”
千明没有说话。
他感觉到附近那些原本缓慢前行的人都突然加快了脚步。
同时还不断朝外发着讯息,仿佛是在通知更多的人。
所以他干脆也等着所有人集合。
否则等下处理掉一批,结果后面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一批,还是挺烦的。
在千明的灵觉里面,人群走到附近就开始停下,一小团一小团地慢慢汇聚合并起来。
渐渐地,这些人也有几百之数。
他们像是有一种确认人数的方式,到达某个限度,就重新开始往里走。
很快,大老祖也能感觉到有不一样的人群开始走入这条街道。
看着那些熟悉颜色的衣服,大老祖莫名感觉到内心有点波澜。
那是几十年没有感受过的一种冲动。
千明看着神色和气质都和神河城完全不同的人在街道里面聚得越来越多,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他只是挑挑眉头,“哦?这样就算挑衅了?你家卡特神主知道你们在外面这样高斗的吗?”
千明自身不必说,就他从克里斯汀以及段广,还有和卡特的化身那里了解。
卡特神主并没有那么小气。
在微彻城,也有不少戏剧会编排卡特早期的英勇事迹,里面也有一些敌人是势均力敌,甚至卡特敌不过,只能通过智慧或者围殴等手段解决的。
可怎么离了微彻城那么远,这些人反而像是狂热卫道士一样?
街上的穿着各种统一服装的人越来越多,神河城的普通百姓都知道这里有问题,于是一个个往外走开。
只有可怜的茶摊老板看着摊子,又看看街上的奇怪神色,脸上非常苦。
千明摇摇头,丢过去一块银子:“这里不太平安,你先走吧。这里够吗?”
“够了够了,足够买几次我这个摊子了。”茶摊老板双手接住,稍微捧了一下重量就眉开眼笑。
可看着在人群中的神主,又立马露出担忧的眼神,片刻之后,他脸上又转为平静,默默地跟着其他百姓往外走。
“不用告诉城主府。他们正常进行就好。”
仿佛是猜出茶摊老板的想法,千明慢悠悠补了一句。
跟让百姓疏散是一个道理。
这些微彻城的人都神神经经的,别等下动起手,他们不来攻击自己,反而对身边的百姓砍一刀。
城主府的人本来就不多,就不要麻烦他们了。
“是!是!”
茶摊老板叹口气。
有一个拿着长剑的人原本想要做什么,听到这里,也微微一笑,让开了路。
过了半天,整条街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
也就是这条街比较宽阔,否则的话人群就已经挤得不成样子了。
千明看着有几个身影有几分熟悉,再看衣服,和代纪身上的一样。
于是道:“我听说你们挟持明月剑派的这些弟子,也是为了找到我。既然我在这里了,这些弟子你们是不是不需要了?让他
们过来如何?”
这些曾经斗志昂扬的熟人,现在一个个蓬头垢面。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看上去还挺可怜兮兮的。
有几人隔着中间的一道距离对视了一眼。
没人理会。
千明也不在意。
权柄的视野一闪而过,整个神河城里面所有穿着类似衣服的人都已经集中在这条街上。
只要自己注意点,应该是能将全部人救下来的。
正想着,对面的人开始有动静起来。
他们看上去倒像是谦谦君子,先是行礼,再通传门派。
“血海剑派。”
“奈落剑派。”
“斩魂剑派。”
“星影剑派。”
“爪牙剑派。”
“金雨剑派。”
“白猿剑派。”
“青庐。”
“玉流观。”
“见过前辈。”
千明敷衍地点点头,看对方的神色,以及不放人的姿态,就不像是想好好打交道的样子,所以他也懒得回复。
“刚才听前辈说,你认为自己能和卡特神主一战?”
一个像是道人模样的剑客文质彬彬地询问。
千明望过去,还记得他刚才说的是玉流观。
这一块几十人身上都穿着道袍,一身雪白,只有边角沿线用蓝绿色绸带勾勒出一点颜色。
从他们挟持着的明月剑派弟子来看,应该也是翻山越岭而来。
可他们自己本身的道袍上却没有一丝脏污,像是有某种强迫症。
在一众剑派后缀名里面单独叫观本来就很奇怪,而这人也像是修道士多过剑派,再加上这一丝强迫症似的干净。
理论来说,该有点亲近感。
可千明却只感觉到无数的恶意,正从对方那张看上去充满和善的脸上泄漏出来。
“对,我说的,怎么了?”
看起来这帮人想要慢慢聊。
所以千明微微一笑,干脆边说,边找了张桌子,稍一翻腾,就坐了上去。
这是别人做生意的地方,理论来说不该这么坐,可刚才自己已经给了老板这么大一块银子,这个茶摊应该算是自己的吧?
玉流观的人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千明。
谦卑中又透露出一种恶意。
看着他飘飘然地坐了下来,脸上的谦卑越发明显,可千明同样感受到恶意越发深沉。
“您在这种乡野地方可能不太了解。但在微彻城,有这么一个规矩。”
“辱神主者,共戮之!”
“虽然一般总说,不知者不罪。可您毕竟还是犯了这条规矩,我们总不好当做没听见。前辈,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