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同时，陛下二字出口，张良心中竟莫名感到一松，先前某种一直压在他心中让他喘不过气的东西烟消云散。

他惆怅莫名，一种羞耻感与罪恶感油然而生。

他终究没有坚守住底线。

嬴政看到张良的脸色变化，了解他此刻内心应该十分纠结，也不在多言，这种时候还是让张良一个人静静最好。

“你两日未曾进食，朕让人为你送些吃食来，身体为上。”他拍拍张良肩膀，不等后者回复，径直带人离开。

这下是真走了。

张良怔然望着嬴政远去的背影，心中无数思绪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他或许需要不少时间才能适应自己新的身份。

…………

咸阳宫，今日嬴政难得来此办理政务。

自秦国迁都咸阳之后，秦昭王之前，秦国的政治中心一直位于渭河北岸，昭王后期，政治中心就逐渐有了南移趋势。

到了始皇时期，嬴政同样越来越喜欢在渭水南岸的章台宫处理政务，只有每次朝会才会跨过横桥，跑老远到咸阳宫来。

嬴政对此深感不便，于是又令人修建信宫，准备以信宫与甘泉宫作为常朝召开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的甘泉宫与汉朝的甘泉宫并不同一座宫殿，秦朝的在渭水南岸，汉朝的在渭水之北。

虽然在此期间嬴政也没有厚此薄彼，在修建南岸宫殿时也在扩修咸阳宫，但直到他下令兴修阿房宫，此举代表着嬴政决定将政治中心彻底南移的标志。

此时天色尚早，清晨的空气不似午间午后闷热，不知何处的的灰喜鹊密密麻麻叫着。

嬴政手中拿着一卷奏表阅览，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封奏表为典客姚贾所上，也没说别的事，只是稍微提了一嘴已经分封出去的两个封国的状况。

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这片地域因临近北方夷狄，故而当地人民羯羠不均，崇尚强直、好胜，酷爱锄强扶弱，打抱不平。

全晋之时，人们就忧患于这地方的彪悍，至赵武灵王推崇胡服骑射，这份态势便愈演愈烈。

到了如今，以古之中山为界，往南还好，沐浴中原教化，民间风气只能算稍显悍勇。

而越靠北边的地方，民俗越发狷急，人人皆仰仗投机取巧度日谋生，男人不事生产，人均刘季，每日就是吃吃喝喝，慷慨悲歌。

没钱的糙老爷们纠结在一起，白日打劫过往行商，夜晚就掘墓盗坟。私铸钱币之事更是寻常无比。

至于长相美艳的男子女子，从事的也多是倡优一事，民俗之陋可见一斑。

姚贾所上奏表，主要说的便是燕国之事。

公子高性情仁厚，有类扶苏。

他不喜争端，就封之后也只想着为大秦安稳镇守边疆，因害怕出乱子，连各地的官员都没有太过调换，只在少数重要城池安插了几个自己人。

而后，公子…不对，现在应该是燕王高。

燕王高想让此地官员把今年领地内的账目流水拿给他过目，以此了解领地内大致税收情况，也好为明年给大秦纳贡做准备。